呀,不就是点剩菜剩饭嘛。”汤广恩说,“里面是有点肉,也不至于舍不得吧?”
“盎,不是那意思,怕把病传给你。”
“盎,我一个神家,咋能怕这点小毛病!”
包逸仙听了,皱了皱眉头。
汤广恩和顺溜猴原定要跳满三天的,可刚到了第三天头晌(上午),汤广恩就挺不住了。
“盎,哎呀,不行了,太累了!”汤广恩从里屋钻出来,一边挠着身上,一边唠叨,然后一屁股坐在门槛子上。
“唵?咋了神家?”顺溜猴问。
“唵?哎呀,神家,你的脸,你的眼睛,你的手,咋都是黄的呀?”包逸仙突然发现,汤广恩也全身变黄了。
汤广恩进屋照照镜子,也吓了一大跳:“唵?这鬼太厉害了,估计是厉鬼,我道行浅,干不动他,走了!”
他出来收拾收拾东西,转身出门了。
“盎,神家,还没跳完呢。”顺溜猴跟出来。
“盎,再跳,再跳我的命就没了。”汤广恩说着已出了大门。
从家大院正房。
包逸仙把从素花和从素妙安顿睡下后,自己也躺在炕上看外面的月亮。
月光挥洒着从窗户纸上透进来,在窗前撒了一些霜。
这种霜多少透着寒气。
已是农历二月,侯明理和侯张氏几个病人挺了一个多月了,没有药品,只能靠身体硬扛。
她想起了白天勒勒李的话:“盎,东家,我连粮捕府的街都没进去,别说买药了。”
看来县城已经封城,不让乡下人进城了,怕是把瘟疫带进街里。
粮捕府是唯一可以弄到药的地方。
她原想,日本鬼子控制着药品流通,正常市面上买不到药,那黑市也该有货吧?哪怕花大价钱,也必须把药弄到手。
可连续两次让勒勒李进城,都没买到药,越发让人心焦起来。
这样耗下去,侯家这几个人怕是挺不到最后呀。
想到这儿,包逸仙的眼泪流了下来。
那泪珠在月光的映衬下,泛起了一丝亮光。
她想起了自己从九泉莲花月亮山仓皇逃荒避难,想起了刚到下地这个营子时的情景。
从那以后,侯张氏一家一直是她最亲近的人,好多事情都是他们来帮忙。
特别是侯张氏,俩人亲如姐妹,无话不说,是在这个营子里唯一的知己。
她无法想象,侯张氏一旦有个闪失,她心里能否承受住这个严酷的现实。
她思绪混乱,一会儿想起乌拉沁和贝吉,一会儿想起从四皇上,稀里糊涂地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突然,包逸仙听见了窗前的脚步声:“唵?谁?!”她猛地坐了起来。看看窗户,月光依旧,泛着淡淡的白色。
难道来胡子了?她看看从素花和从素妙,俩孩子睡得很香甜。
包逸仙悄悄披上衣服,来到窗户前,用舌头把窗户纸舔出个小窟窿,透过那小窟窿,向外看看。
外面静悄悄的,没有发现可疑的目标,只有月光肆无惮忌地在天地间徜徉。
胡子都是在月黑风高夜才出动的,这样的月夜,似乎对他们不适合。
她起身重新检查了一下门闩,感觉还算牢固。
又趴门缝向外看看,依旧没有动静,就放心上炕,稀里糊涂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