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时候,有人咣当咣当敲门。
包逸仙来到大门前,没敢开。
先趴门缝看了一下,原来是侯张氏带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在门前。
她赶紧把门打开。
“盎,总也不过来,想小嫂子了!”侯张氏见面就说。
“呃,我也想你了!进来拉呱拉呱(唠唠嗑)!这位是?”包逸仙把侯张氏让进门。
“盎,这是往们孩子他表舅,叫曹宽,是从雕乌沟川来的。家里有几个人受到惊吓,癔症了,想到从先生那讨个方子。”
曹宽脸上堆着笑,向包逸仙点了点头。
路过小药房的时候,见一个陌生男人守在门口,侯张氏问:“盎,我大哥这儿有看病的呀?”
“盎!这是新来的。从先生在里面看一个很重的病人,怕惊扰,不让人进屋。”包逸仙回答说,“先到我屋里去坐坐吧。”
进到包逸仙的屋里,侯张氏对曹宽说:“就这房子里!就小嫂子一个人,用火盆楞是把那胡子给开瓢了!我这小嫂子呀,蒙古人,贼拉厉害呀!”
“唉!厉害啥呀,那不是被逼的嘛!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包逸仙说。
“盎,小嫂子还不知道吧,那三结巴回来了,还扛着支枪呢!”侯张氏总是能带来些最新的消息。
“盎?他回来了?”包逸仙有点疑惑。
“可不嘛,这东西可不是个好物(不是好人)!他回来呀,总没好事!”侯张氏说,“听他和营子里的人说呀,津生泰那儿打仗了,死了好多人呢!鬼子进了营子就一顿祸害!张熙财,你听说过吧?津生泰的财主,乡绅!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被鬼子绑上,放酒甑蒸屉里的箅子上,给蒸熟了!死得可惨了!”
听三结巴说呀,鬼子进入津生泰烧锅大院后,把更夫和护院的全部打死了。
原来这就是县志上记载的“津生泰惨案”,赤勒川上第一次遭遇屠村,津生泰营子几十口子人,一个没剩下。鬼子兵把津生泰包围后,不管是当兵的还是老百姓全不让出入,全赶到烧锅大院里。
烧锅大院是个烧锅呀,那是酿烧酒的地方。财主张熙财认为,你们当兵的打仗爱咋打咋打,不能牵连老百姓呀,老百姓是无辜的呀。于是他以东家的身份出门和一个鬼子小队长理论。可没说两句,小队长还没听完翻译的话,就回身招呼一下,把张熙财五花大绑起来,押到甑房里。
烧锅大院的伙计也被集体圈在甑房的一个角落里,大家见这阵势,不知道咋办才好,都哆哆嗦嗦不敢吱声。
两个鬼子兵过来,让伙计把甑房的蒸屉打开,把五花大绑的张熙财拖过来。
两个鬼子兵抬着他,就扔到蒸屉的箅子上,盖上蒸屉盖儿……
小鬼子逼迫伙计们往火坑里添劈柴拌子(原木劈成的柴禾),把蒸屉烧热,烧开,冒起了蒸汽……
有个胆小的伙计不敢往火坑里加劈柴拌子,就被一个鬼子兵一脚踢到火坑里了。
任这个伙计在火坑里嗷嗷喊叫,也不管他,鬼子们依旧逼其他伙计往火坑里扔劈柴。
蒸屉冒着蒸汽,开始还能听见里面霹雳扑棱的动静,伴随着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