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易和陈绿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陈绿还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高中生,问的问题都比较幼稚,随着聊天的时间变长,南易不自觉的又代入到“爸爸”的角色,而两人聊天的地方也变成了走廊的护栏旁。
“我在学校是文艺部长,学校里有什么文艺活动我都会参加。”
陈绿说着,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南易,里面饱含着期待,仿佛是在说“爸爸夸我”。
南易和陈绿一通聊下来,隐隐感觉到她是一个“跨代社交者”。
有些人从孩提时代就喜欢跟在大孩子的屁股后头,不喜欢和自己的同龄人玩,可能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就和同龄人玩在一块;也有可能把跨代社交一直保持着,朋友圈里会充斥着年龄比自己大一轮的人。
不过,南易也不敢肯定,有可能陈绿只是单纯的把他当成一个“外面世界来的人”,十七八岁正是向往外面的世界的年龄。
“好厉害。”南易夸了一句,说道:“那你擅长唱歌还是跳舞啊?”
“都可以啊,不过我跳舞比唱歌好,我经常上台^独舞,我会跳好多种舞蹈……跳的最好的就是《洗衣歌》。”
“《洗衣歌》啊,好几年没看到过了,有机会看你跳啊。”
“你给我伴奏,我跳给你看啊。”陈绿跃跃欲试的说道。
“在这里合适吗?”
“没事的,我以前经常在这里跳。”
“好吧,你给我个拍子。”
“嗯,等等啊。”陈绿说着,一提胸,身体前倾,脚尖垫了起来,手上的姿势摆开,“123,走,温暖的太阳……”
南易接着陈绿的节拍往下唱,“照到了雪山,雅鲁藏布江水金光闪闪,金光闪闪,鲜花开遍路两旁……”
随着人肉伴唱机闹出响动,陈绿一只手放在心口,另一只手牵引着整个身体,左右左摇曳,脚步一提一放,有节奏的迈出,一步一步,以南易为圆心公转,走几步,陈绿还会优美的自转一圈。
“嘎拉央卓若若尼,格桑梅朵桑……来到咱家乡,来到咱家乡。”
唱到这里,南易戛然而止,接着往下就进入互动的表演部分,要么他加入进去,要么就在这里停。
南易停下,陈绿也意犹未尽的停下。
“我跳的好看吗?”
“好看,都能上春晚了。”
“咯咯咯!”
陈绿捂嘴欢快的笑起来,笑声太甜,把陈豫章都给招来。
“南经理,我可以下班了,我们现在就回我家。”
跟着去转账的会计已经回来,这单买卖顺利完成,往下还有点盼头,陈豫章心情很好。
“好。”
南易不担心空手去陈家失礼,他的旅行包里不但有烟又有酒,还有一点小玩意。
烟没看到陈豫章抽,待会可以不拿出来,酒虽然也没看到他喝,可当下不喝酒的男人不多,有多没少都能喝点,再说,供销科副科长要是不会喝酒,那还怎么开展工作?
虽然吃喝风的苗头还没冒出来,很多单位也没有“招待费”一说,供销科的人在外跑业务只能报销正常的差旅费,其他有的没的一律不认,可这不代表他们的胃不用时刻准备着。
供销科职工只有两种状态:一个是喝酒,一个是准备喝酒。
到了陈家,南易经历了被介绍、寒暄、聊天并等待饭菜、被邀和假推辞、开吃……
陈母和陈绿两个人吃的很快,只是几分钟就解决了战斗,把她们的碗筷收掉,把饭桌乃至客厅都让给一家之长和南易这个客人。
这时候,还流行着一个不是太好的规矩[主要在农村],家里来了客人,女人和小孩就不能上桌吃,如果厨房和客厅是隔离的,可以上厨房吃,若不是,那就得先饿着等客人吃完再偷偷吃。
这是封建思想吗?
这是大男子主义吗?
都不是,这是穷。
客人来了,女主人总会挖空心思准备一点好菜,除了逢年过节,小孩子不可能在家里饭桌上见到的那些菜。
小孩子一年见不到几次荤腥,肚里没多少油水,又不能要求每个孩子都是少年老成,要是上了桌,很可能客人没动两筷子,菜就全进了小孩子的肚子,对主人家来说,这得多失礼。
所以,小孩子就不被允许上桌,女主人得负责看着孩子,也就跟着不能上桌,久而久之,这衍变成一种规矩,偏离了它出现的初衷。
南易和陈豫章只是泛泛之交,哪怕是酒兴正酣,也不可能把自家的私隐拿出来当话题,只能是一个个话题试探,最终锁定在足球上。
然后……
“什么玩意,那天我差点把电视机摔了,四年啊,又盼了四年,都是臭脚,臭脚……香塂队不是东西,就不能放放水?只要踢平就能出线啊,四年啊,又要等下一个四年。”陈豫章痛心疾首的嚎道。
“那天我就在工体,我跟你说,我都拎着酒瓶子冲到球场边了,要不是被保安给按住,我肯定给姓曾的脑门开个瓢。”
“可惜了,可惜了,就该给他开瓢,比赛前,我想至少能掼香塂队三个球,唉!”陈豫章呡了口酒,说道:“你说,下一届我们能冲进去吗?”
“能,一定能!”
南易送出一个善意的谎言。
“对,能,一定能。”陈豫章振奋了一下精神,指了指饭桌上一盆黑乎乎的东西说道:“南经理,吃啊,这是我朋友帮我从海边带来的,好像挺贵的。”
“是不便宜,海参可是好东西,我还年轻用不着,陈科长你自己吃两根。”南易谦让道。
“好,我吃……”
两人的酒并没有喝的太久,临近八点,南易就提出告辞。
听到动静,陈母就从卧室里出来,和南易一来一回说上一段有标准答案的客套话后,就吩咐陈绿送南易下楼,自己则留下照顾陈豫章。
“南易哥,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下午。”
“还会再来吗?”
灯坏了,楼道里只有软绵绵的月光洒着,人影浑浊,人脸更朦胧。
“应该会。”
“我可以给你写信吗?”
陈绿的小鹿乱蹿。
“你有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