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贞抚摸了一下肚子,“让你儿子帮你算吧。”
“哈哈,也好啊。”
走到餐桌边,南易看见桌面上摆着截然不同的两种吃食。
刘贞的孕妇餐不用多说,每天都差不多,几个花样换来换去,除了孕妇餐,居然还有炖油渣儿、水疙瘩炒黄豆、腌萝卜皮,主食是两样面切条。
两样面切条,名字听着邪乎,其实就是过去白面限量供应的时期,普通人家又馋一口炸酱面,就用一点白面混上棒子面和成面擀的面条。
这玩意南易听过、见过,就是没吃过,南家是绝对的米派,但凡情况允许,做的肯定是白米饭,不允许的时候,也是拿稀粥凑合,很少吃面食。
正因为自家没需求,易瑾茹过去还玩过一阵“白面社交”。
“今天没饭?”
“家里哪天会没饭,这么多张嘴呢。”
“哦。”
南易只是随口问问,去洗了个手,就坐下吃面。
“今天你妈心情很好,还专门给我搞了这些?”南易指了指桌上的腌菜说道。
“哪啊,店里进了一批大棚萝卜,萝卜皮扔了不是可惜么,我妈就腌起来了,有客人想吃,可以免费送,知道你也好这口,就拿了点过来。”
“大热天的,还是腌菜配稀粥最过瘾,明天我去买几个便宜的瓜子瓜,囊扔了,把皮留下腌。”
“瓜子瓜是什么瓜?”
“个很小,籽很多的那种,不甜,要在农村经过这种瓜田,随便摘着吃,只要把籽留下就成。”
“哦,做西瓜子的?”
“对,也不知道有没有的卖,这瓜拿来送都没人要,估计悬。”
“怎么,那个西瓜皮好吃点?”
“脆中带糯,用辣椒炒着好吃,比其他西瓜强点,反正啊,西瓜囊越好吃,皮的味儿就越差。”
呼噜呼噜,南易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面条,嘴唇变得油腻腻、乌漆嘛黑。正当他把几根水疙瘩丝往嘴里送,严度就带着叶亰走进客厅。
“吃了么您内?”
“吃了,八对酱肘子,好嘛,把我腻的。”
“吃了?”
“没呢,光顾着打听事去了。”
“那赶紧的,凑合吃点,和龙虾一块睡,咱没这条件,水疙瘩管够。”
叶亰不客气的坐南易对面,从面盆里扒拉了一点切条,卤子一拌就开干,边吃还边白活,“弄点花椒、小葱氽氽就更香了。”
“要不要再来个幺妹喂你?”
“莫和老子冲壳子[吹牛],你个夹啬子[小气鬼],倒是给老子安排哂。”
“嚯,还说五川话,显得你在那呆过是吧?”
“必须的。”
“行了,等哪天好日子来了,您呢,大鱼大肉吃腻了,虎头……”南易忽然醒悟过来,虎头奔且得等几年才出呢,于是就改口道:“虎头皇冠开腻了,您要是做想吃点苦的梦,哥们就把你往贫困山区送,让您搁那呆俩月。”
“拉倒吧,哥们脑子没病,福还没享呢,谁他妈想回去吃二茬苦啊。”
叶亰呼呼呼一气儿扒拉了好几口切条,然后嘬嘬嘴,说道:“杨山卿的情况我打听清楚了,他家老爷子一直呆商业局系统,去年退了,他爹如今是北青商贸的董事长,他妈没啥,在一普通单位。”
“北青商贸是物资局的吧?那他爸是杨朝刚?”
“对啊。”
“接着说。”
物资局的情况,因为闷三儿的关系,南易还是比较清楚的,杨朝刚的情况也没有细问的必要,他大致有数。
“杨山卿还有个叔叔叫杨朝山……”
“宇宙银行的?”刘贞问道。
“对。”
“贞儿你认识?”
“怎么可能不认识,筹备委员会的时候天天见,现在在京城支行当行长。”
“这人怎么样?”南易问道。
“了解不是太深,表面看起来挺好的,在莫斯科留过学,见识面广,又正值壮年,是行里的重点培养对象。”
“秤砣,你接着说,一气说完,不打断你。”南易看着因为屡次被打断有点郁闷的叶亰说道。
“得,我继续,杨朝山的老婆叫郑春芝,在商业局上班,普通岗位,郑春芝是沪海人,她爹是解放前的一个老克勒,48年去的羙国,听说生意做的很大。有个女儿叫杨开颜,77年出的国。没了,情况就是这个情况。”
“老克勒叫什么?”
“郑平川。”
“杨开颜回来了?”
“不清楚。”
“杨山卿有单位吗?”
“以前有,现在就自个做生意,具体做什么生意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倒过批文。”
“喔。”南易想了一下说道:“明天你还是去清河,继续摸长河的情况,杨山卿这边的底细我再去摸摸。郑平川这名字我听过,六十年代在羙国华尔街算的上是一号人物,估计身上趁个几亿。”
“这么豪?”
“我说的是美金。”
“这不更豪了。”叶亰惊呼道。
“是啊,很豪。”
南易没想到,只是想做个批发市场,居然还能牵扯出大鳄级别的人物出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清河国际已经成了大计划中的一环,南易不可能退,就算把战火蔓延到华尔街,计划也得接着往下走。
叶亰担心的问道:“弄得过?”
“弄不过也得弄,叶亰同志,组织上委派你去执行一次斩首行动。”南易拿手指在桌上抹了一点溅落的卤子,“拿瓶子装好,这是九天蜈蚣夺命酱,只要你把这个混到郑平川的吃食里,他吃了就必死无疑。”
“揍性,真有的弄?”
“废话,小时候玩的打仗游戏忘了?只要战术得当,蚂蚁也可吞大象,好好想想我军的穿插战术,切割分散敌人的兵力,在局部制造出我们的兵力优势,一点点蚕食。”
“好,冲上孟良崮,活捉张x甫。”
“叶团座,牵制住清河的兵力,给我47天,我把杨家军和郑家军给清剿干净。”
“啊?团座啊?”
“师座,成了吧?”南易没好气的说道。
“你呢?军座?”
“问这么多干嘛,我明儿就剃个光头,你说我是什么座?”
“骑毛驴偷地雷的那个渡边?”
“呸呸呸,你丫的才渡边,就我这长相,肯定是雷主任啊。得了,你也吃饱喝足了,赶紧滚吧,别打搅我们小两口休息。”
叶亰故意张目结舌道:“不会吧,这么大肚子,你们也不落空?”
“你管的着么,回家抱枕头去。”
“得得得,我管不着。”
玩笑完毕,南易认真的说道:“尽快搞清楚杨山卿拿那两座厂房干嘛用,动作一定要快,一旦事情成定局,就没咱们什么事了,还得重新物色地儿。”
“好,我知道,豁出去了,明儿去友谊商店搬箱茅台上清河,一定把话都掏出来。”
“有外汇券吗?”
“没。”
“那你等下,我去拿给你。”南易走进卧室,很快拿了薄薄的一沓外汇券出来,“家里就这么多,五千多一点,你用的时候记住花在哪里、花了多少,最好把收据放好,这些将来都要录账的。”
叶亰接过外汇券,在掌心上拍了拍,“这些算是公款?”
“对,包括你在清河的花销都会走公账,花了多少,自己记清楚了,不要将来账目交代不清楚。我们要做的是有很多股东参与的合伙买卖,一百一千是从哪里赚的,一分一厘又是花在哪里,如果有股东问起来,我们都要能交代的一清二楚。”
“好,那我先走了。”
“嗯,明天八点半,友谊商店门口碰头,我正好也要买点东西,把你送清河去。”
“那最好,东西多了,我也不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