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琳同样也瞧见了大粗碗中的清水,尴尬的挠了挠头,随即看向皇城司的逻卒道:“还愣着作甚?把东西都收起来,成何体统!”
于是程拱寿等人无奈的收起刀兵,明明是都监下的命令嘞!
叶安翻身下马扶起老人奇怪道:“怎生这般大的阵仗?”
老人小心的避过叶安的手,咧嘴笑道:“小老马寿全,乃安乡村的族长,也是里正,开宝三年举人,知晓些官府仪仗,孬娃子一说小老便知天官车驾用的是大黄梨木,虽是牛车但有祥纹,尤是那马车……自然身份不凡嘞!”瞧见陈琳眼色不善,精于事故的老人立刻闭嘴。
举人在大宋算不得官身,乃乡试各科中试者的统称,举人在礼部应试落第者,仍须再应乡举方可参加下科考试,举人唯有在科举中登科及第成为进士后方可授官,可免丁役,若是落地便等于一切从头再来,举人的身份在官方名义上也就不存在了。
但对于地方来说,中举已是殊为不易,尤是偏远州府更是如此,所以马寿全才会把自己在太祖朝时中举之事说出来,一来是充门面,二来也说明他是这十里八乡的“读书人”。
对于这样的老人叶安不敢托大,既然是读书人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微微叉手道:“未曾想是文道前辈,后学怠慢了!”
马寿全的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但也赶紧叉手道:“小老落榜之人,不敢得天官如此称呼!天官还请速速入村歇息!”
天色已经不早,叶安本就打算在此处投宿,车队的干粮倒是不缺,但水却是需要的,秦慕慕和萱儿已经嚷嚷着三天没有洗澡……
叶安拱手道:“那便叨扰马举人了。”
叶安一句马举人让马寿全的脸瞬间便亮了起来,抬头挺胸在四周村民的敬畏中领着叶安进村,陈琳不屑的撇了撇嘴,在东京城别说是这落第的举人,便是进士也多如牛毛,为没瞧见这般趾高气昂的。
但叶安笑了笑便不再说话,十年寒春,铁砚磨穿,读书人读书不易……
杀鸡宰羊的场面没有出现,这里实在太穷了,虽然靠着洪旭川,但安乡村的百姓并没有获得河水的福泽,土地里倒是种上了麦子,但还未成熟,西北偏冷,粮食收获的晚些,村里汪汪叫的黄狗已经消失,不是被牵回了家而是被端上了餐桌。
萱儿正在安慰哭泣的孩子们,很难想像一个村子居然只有一只黄狗,这里实在是太穷了,招待上官的唯一荤菜居然是狗肉……
马寿全尴尬的搓着手道:“天官勿怪,村里拿得出手的粮食也只有这些粗鄙之食了,还请天官……”
“以是极好,马举人莫要言过。”
叶安面色和善,笑容如同阳光,但了解他的陈琳却瞧见他的手指已经因用力的握筷而发白。
谁知马寿全又小心道:“若不嫌弃,可否请天官留宿几日?”
“我等有要务在身,不可久留,明日便要赶往凉州府!”不等马寿全期待的表情落下,边上的程拱寿啃着粗饼便开口。
马寿全以及边上的百姓们神情顿时落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