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州
几日奔波,大部队倒没显得多疲惫,倒是为了顾及马车里的长公主年迈,而放缓了步调。
谢望舒在初初开始的两日吐得个没日没夜之后,人也逐渐缓过来了。
裴寄辞拿薄荷糖给她垫在舌下,心疼得给她拍背,“要不咱们等会找个客栈休息吧。”
谢望舒掀开车帘,“这里又哪里来的客栈呢,咱们到泸州了。”
界碑已过,这便是泸州。
从前朝起,屡修屡决,常年累月一到雨水季节必定洪灾泛滥之处,长此以往,有些受灾严重的地方,连村落都没了,大家都搬走,良田无人耕种,城池里面又人满为患。
如今雨水季节,连那土地里都冒着泡,四野无人,越显荒凉。
来泸州前,裴寄辞绝对想不到眼前是如此情形,听那慕容昭所言,还以为是不亚于京城的繁华州府,可如今看来,也只繁华在小部分地方,底下的百姓还不知道如何。
小城镇内,还有一尊石雕的大禹相,可惜也镇不住这涛涛江水。
“这里前几年发了大水,整个堤坝全线冲垮,千顷良田都成了沙滩,哪还有人种地。”有记忆的铁甲军在旁边絮叨。
雨还在下,依稀能看到原先的破房子露出了一截屋顶,已经杂草丛生。
裴寄辞还在看着外头发愣,身后谢望舒幽幽道:“前朝覆灭,也是从天灾国难开始,各路有了起义的叛军。”
“难道就没有彻底根治的法子么?”
“将相之才或可求,吏治民政更是每个读书人都会修习的根本,可治水的人才,却是可遇而不可求,河道可比治国难。”
裴寄辞没再吭声,也知道了这历代历朝的皇帝,也是拿这片地方没办法,修理一条牢不可破的堤坝,又是如何的劳民伤财,动辄数十年的光景,大把大把的银子投进去,还未见成效,也许一场天灾一切又回到了过去。
再往前走,总算见到了人烟,也能听到了滚滚水流声。
谢望舒坐的身子骨都僵硬了,要下来走走。
裴寄辞扶着她,铁甲军们找了一家灰蓬蓬的茶肆,顺道打听情况。
“主子,进去吧。”在外头,铁甲军也没称呼谢望舒为长公主,只以主仆称呼,一行人都穿着寻常百姓的衣裳。
茶肆里头坐了一些过路人,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裴寄辞刚准备掀帘进去,就见一个少女素白着一张小脸,从竹帘下走出。
因眉心长了一颗观音痣,一双眼眸清澈见底,让他一下便记住了对方。
“砚秋,赶紧把你爹叫回来,我看这秋汛马上就要来了。”茶肆的掌柜正在急忙收拾东西,眼瞧着裴寄辞他们进来,赶紧道:“不接待了,赶紧去岗上躲一躲!马上就要涨潮了。”
闻言,正在吃喝的过路人飞快吸溜了两口碗里的东西,丢下钱拿上包袱也走了。
那名叫砚秋的少女拿着把伞冲了出去,裴寄辞下意识抓着她的胳膊,她看起来年纪跟自己差不多,一身衣服都打了补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