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人的身躯被炸成了十几块,七零八落的散落在雪地之上,将驸马府门前染成了一片血色。
赵行摇头,“可惜,没给你留个全尸。”
那本藏于怀中的账簿,沾满了血迹,落在了不远处的地上。两人明白当下的处境,不敢有任何逗留,捡起账簿,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之中。
深夜。
那本带着血迹的账簿,出现在了太子朱延的案头。
今夜这一行动,杀了余人,拿到了账簿,而且那位大宗师也俏然离开京城,虽然过程有些凶险,但从付出与收获上,还算划算,范小刀心情不错,道:“有了这账簿,就可以给驸马府定罪了。”
朱延神色凝重,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喜悦,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也在权衡利弊,账簿中,详细记载了这些年来,百花楼的收入开支以及金钱流向,上面也都有余人和钱守道的签字,甚至勾结匪寇,残杀朝廷命官的钱财,也有记录,只是记载的比较隐晦,比如最近一笔开支,是通过他们控制下岭南的一家贸易行给到一拨匪寇,若是深挖下去,怕是有不小的内幕。而天海山庄行动当夜,丢失的十几万两银子,也在这上面找到了端倪。
宜将剩勇追穷寇?
还是穷寇莫追?
若是追查下去,查到什么地步?若是放弃,又能换回什么政治资本?
朱延没有打定主意,范小刀、赵行是猛将,不是谋士,没有经过政治`斗争的洗礼,终究无法替他做出这种判断,他现在无比怀念当初在金陵时的幕僚李向晚,那时遇到事情还可以咨询他,可是回京之时,那位谋士却拒绝了他的盛情邀请,甘心在江南做一个私塾先生。
就在这时,朱延的大伴允才前来通禀:“太平公主深夜到访,要求见太子。”又补充了一句,“骑马来的。”
这句话,信息量十足,在京城太平公主有一座辇,是陛下特赐的代步马车,上面雕着九只凤凰,六驾,所以称作九凤辇,平日出宫,前簇后拥,又有禁军开道,派头十足,所有大小官员的车轿都回避,今夜她却骑马而来,可知来的十分仓促。
朱延闻言,率范、赵二人迎了出去。
朱延深鞠一躬,“小侄见过姑姑!”
范、赵二人行半跪礼,“参见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穿了一件大红色冬衣,平日慵懒的木钗道髻也换作坠马,身上披着一件纯白的貂绒披风,看上去万种风情,可见今夜来此,也是刻意打扮了一番。
她往前两步,笑着拉起他的手,道,“宝哥儿回京也几个月了,姑姑一直忙,没来得及看你,没想到几年不见,你都长得这么俊朗了。”
宝哥儿,是朱延的乳名。
今日太平公主前来,为得是公事,开口却称乳名,令朱延大有警觉。
朱延手被握住,有些尴尬,连作势抽回,作了个里面请的手势,“外面天寒,又是大雪,咱们去里屋谈。”又使了个眼色,“大半夜,丫鬟都休息了,你们两个帮忙伺候着吧!”
意思很明显,让他们两个也跟着进房,他可不想独自面对这位让人头疼的姑姑。
茶水泡好,范小刀端了上来,本要放在桌前,太平公主却做了个去接的手势,接茶杯之时,手指轻轻一勾,有意无意间从范小刀手上划过,弄得范小刀满是尴尬,差点将茶杯掉在地上。
朱延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范小刀却大呼惊险,这女人也太……
朱延道,“姑姑深夜到访,不知所谓何事?”
太平公主道:“你们这两位得力手下干了那么大的事,我若再不来登门谢罪,怕是用不了多久,就当寡妇了。”
朱延知道她是为账簿而来,那东西如今落在他的手上,若真深究下去,可能钱驸马犯下的这些事,是要掉脑袋的,不过,她与钱驸马关系淡薄,归根究底,这东西,对她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他装作一头雾水,“姑姑莫要说笑,侄儿听不明白。”
太平公主抬起头,温柔的望着朱延,道:“记得宝哥儿小时,最是喜欢粘着姑姑了。那时候,姑姑带着你偷偷出宫,去前门买糖葫芦、吹糖人,那时你还是这么高的小娃,现在都已高出姑姑一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朱延也笑着说,“就算时光如梭,姑姑依旧那样容颜永驻。”
太平道,“就你嘴甜,会哄姑姑了。后来姑姑去道观,你也成年,这些年来除了三节两寿,走动少了,关系也淡泊起来了,唉……”
太平长长叹了口气,又开始抹起了眼泪来。
女人的眼泪,是最厉害的武器。
方才还谈笑风生,现在又开始伤感起来。
范小刀暗忖,就这演技,这表情控制,不拿个小金人,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朱延坐立不安,忙不迭道,“姑姑,莫要伤心,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谈。”
女人道:“哪里有什么事,只是想起当年的事,有些伤感罢了。如今,你回来了,咱们又可以多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