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羡这样一开口,整个气氛都不同了,不少百姓开始抹眼泪,甚至有人低声交谈。
“是不是朝廷又有赈灾粮了?”
“嘘,别乱说话。”
宋羡道:“朝廷没有赈灾粮了。”
随着宋羡开口,周围登时安静下来。没有粮食他们如何能吃饱?
宋羡接着道:“大齐那么多州、县,朝廷每年收的税银有限,不可能一直给八州赈济,而且我们八州也不能等着别人来赈济。”
“但衙署准备了粮种、耕牛、犁地的物什,还有药材种子,等天暖和了,就将地里都种上农物,八州土地肥沃,能养活这里的人。”
“不过在春耕之前,我们还要再做些别的营生,赚了银钱用来买米买衣衫。”
宋羡话只说到这里,没有说到底要做什么营生,但代州的百姓们脸上却重新露出了期盼的神情。
虽然从前伪王的官员也曾与他们说过类似的话,却从来没有实现过,他们也早就听得木然了,但这次经由宋节度使说出来,他们胸口却有情绪在翻涌。
这是守住代州的宋羡,擒拿了辽人皇子的宋羡。镇州百姓愿意拿出自己的粮食送来八州为宋羡做军粮,这样的宋羡能得到百姓的拥护,必然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好官说的话,自然可信。
宋羡看向身边的曲承美:“在代州知州没来上任之前,由曲知州在衙署主事,但凡有什么难事,都可去衙署诉说。”
宋羡话音刚落,曲承美就感觉到百姓们的目光又落在了他身上,那一双双渴盼的眼睛,是对宋节度使和他的信任。
曲承美深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向百姓们躬身:“本官必定极尽所能。”宋节度使让他暂代知州之职,只等到几个知州上任,他身上扛着重责,绝不能让百姓失望,给宋节度使丢脸,他得让百姓看看,宋节度使治下是个什么模样。
宋羡转身上马继续前行,百姓们将曲承美围了起来。
“大人,朝廷会有什么营生给我们?”
“大人……”
曲承美感觉到一双枯瘦的手拉住了他的官袍,许多人说不出话,只是固执地拦着他不想让他离开,好像他走了,这期望就会落空。
曲承美仿佛能感觉到八州百姓都经历了什么,忍不住鼻子一酸,差点潸然落泪。
曲承美道:“一会儿各村里正都会前来衙署与我商议后面事宜,等里正回村之后,大家就什么都知晓了,现在只要回去耐心等待。”
宋羡骑马到了衙署。
这次没了那些故意奉承的声音,宋节度使的脸色反而好多了。
踏入衙署大门,宋羡就看到了站在旁边请罪的衙差。
宋羡没有理睬,只是从他们身前走过,衙差就腿一软纷纷跪在地上,他们想要求宋节度使饶命,却张开嘴说不出话来。
等到宋羡的脚步声远去,几个衙差才战战兢兢抬起头,向衙署里面看去,明明衙署还是那个衙署,与往常相比没有任何变化,可宋羡走进去之后,他们却感觉到一切都不同了,那般的肃穆、威严,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现在该怎么办?”其中一个衙差问道。
另一个回道:“自己去大牢里认罪。”如果不主动前去,只怕要罪加一等,若是敢脱逃,被抓回来就是死路一条。
宋羡与曲承美在衙署看了文书,曲承美留下安排后续的事,宋羡则带着人马不停蹄地赶去关卡和军中查看情形。
榷场要开了,边疆戍守更不能出半点差池。
曲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