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客栈、驿馆,好久没有离良辰这么远了。
颇有些不习惯。
不知她在做些什么?有没有歇下?
宋羡起身站在窗前推开了窗户,在客栈时,他总会推开窗子看她的屋子里有没有灭了灯。
明知道现在他们不在一处,他却习惯性地向前眺望着。
不知站了多久,身上的衣衫上染了寒风,他这才将窗子合起来,脑海中却依旧是她的一颦一笑。
自幼丧母,父子离心,他曾觉得自己不该出生在这世上,无论在宋家还是在哪里都是个多余之人。
可就在他面临生死的那一刻,遇见了她。
即便不小心错过了,老天又给他一次机会,让他重新来过。
那些他丢失的,一点一点全都还给了他。
他关切的人,他的家。
他恨不得筑起高墙,将他们护在其中,不让他们再经受任何的伤害。
虽然没有那么坚不可摧的高墙,但还有他自己。
这就是他的路。
宋羡吩咐常安:“去歇息吧,明日寅时末出府巡营。”
……
谢良辰将新纺车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才准备吹灯去歇息。
就在低下头的瞬间,她转头看向窗子,赶路时,每当她要歇下,都会看一看宋羡的住处。
每次她将灯熄灭,对面的屋子很快也会陷入黑暗之中,虽然没有说话,却知晓他在关切着她。
那种微妙的感觉,让人莫名的心安。
吹灭了灯,谢良辰站在黑暗中等了一会儿,这才爬上了炕。
以为睡着之前会思量许多,却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再醒过来的时候,天都大亮了,外面传来外祖母的声音:“快走,快走,不要再进我的灶房。”
谢良辰不去看也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在京中的时候外祖母就说过,若是二婶回到村子还敢那般用油,就别想再踏入她的灶房。
高氏的声音果然响起:“大伯娘,您好歹是有诰命的人,不就多放了一点点的油,哪里用得着这样?我走……我走还不行吗?您这饭也做不了多久,辰丫头起来,您也一样要被撵出去。”
谢良辰起身穿好衣衫,梳洗干净之后走出了屋子,看着眼前熟悉的陈家村,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总觉得家中的气息都是香甜的。
今天早些吃了饭,她还要与二舅、四舅他们商议去八州的事。
宋羡回到代州之后,就会忙碌榷场之事,辽人的羊毛、皮子都会经榷场来到代州,在那之前纺车要准备好,还要教会民众如何做线穗和毛毡。
吃过了饭,众人聚在了熟药所旁的屋子里。
陈咏胜先道:“现在京中线穗、毛毡都卖的好,但往后这些东西要如何卖?我们都去八州帮忙,镇州还做不做这些了?”
陈咏义也跟着颔首:“我们去八州做纺车,我一个人是做不来,定要带不少人手……我们陈家村倒是好说,工钱要如何给其他人结也要有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