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新制定的种收分成规定,老百姓手里也有了余粮,就不会太着急把军票花在粮食上,就有了消费的可能。
关键是在流通环节,老百姓种的粮食只有官方收购。可供销站把着商货,又不收粮食,你想买就得换成军票。
这样一圈的周折下来,军票作为东江镇内部的流通货币,也就在潜移默化中被军民们接受了。
军票把朝廷发的饷银替换出来,既能集中资金干大事,又对将士们有了交代。当然,也解决了部队扩充的限制。管朝廷额兵多少,我有军票,自己发饷。
“监军太监不会干涉军票的事情吧?”李维鸾突然把二者联系了起来,说道:“或者他上奏朝廷,让朝廷反对?”
反对无效!
郭大靖笑了笑,对李维鸾说道:“发行军票是解决东江镇的困难,是不得已而为之。他若反对或干涉,便请他上奏朝廷,先把欠的粮饷补上,并给东江镇发放与关宁军相同的粮饷。”
“没错。”孔有德嚷嚷道:“论战功,论斩获,东江镇哪里比关宁军差了,凭什么东江镇发一半饷银,关宁军那帮只会守城的家伙,却能拿全饷?”
“咱们东江军是后娘养的吗?”又有将领气愤地抱怨,“凭什么不拿咱们当人?”
毛文龙拍了下桌子,及时地制止了将领们越说越过分,越说越气愤。
“这不是你们能管的事情,自有本帅和陈副帅与朝廷分辩。”毛文龙的脸色沉了下来,说道:“日后本帅不能听到有人对朝廷口出怨忿之语。”
陈继盛在旁转圜缓解着气氛,微笑着说道:“咱们东江镇已经度过了难关,境况会越来越好。朝廷或有不公,但也有苦衷。辽东有建虏,西南有奢安叛贼,西北又闹灾,财政也是一时不敷。”
怨忿早已种在心底,不断地积累,终究会有爆发的那么一天。
而郭大靖的原则是“你不仁我不义”,对朝廷如此,对皇帝也是一样。
按照孟子所说的,就是“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再加上他的后世思维和心理,对于皇权并没有太多的敬畏,要说最藐视朝廷和皇帝的,他可排在第一位。
郭大靖嘿然一笑,说道:“明日成亲,毛帅、陈副帅及诸位袍泽不醉不归。某后天便启程回部队,可不愿与方公公打交道。”
毛文龙翻了下眼睛,笑骂道:“他来得没那么快,把你吓得落荒而逃,也不考虑下新妇的感受。”
“洞房花烛夜呢,第二天你的腿不软,还骑得了马?”孔有德坏笑着打趣,引起了众人的一阵哄笑,气氛也骤然松缓下来。
毛文龙待众人笑声稍停,开口说道:“本帅便晚走几日,迎接了朝廷钦使,见见这位监军太监。你们各忙各的,倒不用太放在心上。”
“至于大靖提议的扩军,本帅同意了。”毛文龙继续说道:“战时为兵,平时为民,以四分之一的数量进行轮换。金州初建,各项工作千头万绪,军民齐心协力,才能更快更好。”
军票的发行为扩军创造了条件,作战中缴获的盔甲兵器,也使扩军能够尽快完成。
但有一条,全脱产的军队势必增加物资供应的负担。所以,才有亦兵亦民的轮换制度。
紧张的春耕过后,还有兴修水利、营造房屋、修整道路等工作。
按照扩军计划,驻防金州的部队将达到两万四千,四分之一也就是六千,将全部投入到建设中去。
军议完毕,众将散去,毛文龙和陈继盛也看到了众人的反应,多少都放下心来。
朝廷派监军太监的目的昭然若揭,监视东江镇,或者还有拉揽分化的意思。毛文龙相信自己在东江镇的威望,但也不得不防。
“象大靖说的,高高供着。”陈继盛说道:“军队上的事情不让他管,要是想管政务,就分给他一部分。”
“监军太监,自然是要插手军事的。”毛文龙轻轻摇头,说道:“便照皮岛的监军太监例,大事咱们作主,小事由他去。”
陈继盛点了点头,揣测着朝廷的意图,不好判断皇帝对东江镇的态度是否转变。
显然,通过减半发放军饷这件事,皇帝对东江镇的态度似乎并没有太大改变,尽管东江镇又获得了大捷。
朝中无人哪!陈继盛心中叹息。
朝堂再被文官集团把持,东江镇的境况便很难得到改变。至少,相对于辽西的关宁军,朝廷和皇帝更重视他们。
………………
早晨的阳光洒进屋内,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屋内温度上升,也弥漫出浓烈的暧昧气息。
郭大靖和藤野英依偎在一起,激情过后谁都不想起来,还在细语呢喃。
“明天咱就走,大连那边的宅院正在盖着呢,你想要什么格局,现在指点还不晚。”郭大靖捻着姑娘的耳垂,“工坊那边,我也得去安排,尽快开工。”
监军太监什么时候来,毛文龙其实也不准确知道。郭大靖先行避开,既省得左右施礼,又能让毛文龙放心,他没有巴结朝廷的心思。
藤野英用指尖在男人的胸口划着圈,柔声道:“你在大连多住些日子,好好陪陪我。等去了军队,我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以前随军,可以看作是医护人员或军队文书。但成亲之后,就形同携带家眷了,郭大靖无论如何不能让别人产生这样的议论。
“好,多陪你。”郭大靖侧脸在姑娘额头轻吻了一下,笑着说道:“就是到了部队,离得也不算远,一天多的路程,说回来就回来了。”
“与林家的生意,以后就交给你打理了,我恐怕没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赚的钱呢,花在东江镇军民身上,你也别吝啬。”
“知道。”藤野英把脸在郭大靖身上轻轻蹭着,说道:“你看我是贪财的人嘛?”
“不过——”藤野英抬起半边身子,春光入眼,郭大靖忍不住就伸过手去。
藤野英娇笑着,也不反抗,“那些诗词却是绝妙的,能流传千古。”
“不仅能流传千古,还能卖上大价钱呢!”郭大靖坏笑道:“也不用烧制在瓷器上,麻烦。光卖后半阙,几千上万两银子,也有冤大头会买。”
为博美人欢心,肯一掷千金者,自古以来就不缺。
明朝中后期,奢糜之风愈盛,士大夫和富豪们吃喝穿戴、消遣享受的花费,在现代人看来,也要瞠目结舌。
据史载:秦淮八艳里有名的大牌陈圆圆,凡侍一宴须花费五金,为度一曲者可亦如之。
走马王孙、坠鞭公子、趋之若鹜、有车马盈门之势。即是词人墨客,以诗词题赠沅姬、亦更仆难数、国丈田畹、千金购之!
买断陈圆圆的是崇祯的岳父,在价格上肯定是打了折扣的。
参照十九岁的董小宛赎身银为三千两,按照每两银子折合为六七百人民币的话,董小宛赎身钱应该是在两百万人民币左右。
还有“水太凉”的东林领袖钱谦益,赋闲在家还不消停,迎娶秦淮名妓柳如是,并为她在虞山盖了壮观华丽的“绛云楼”和“红豆馆”,金屋藏娇。
有钱的是真有钱,也真会享受,穷得冻饿而死的却是更多。这就是明朝中后期的畸形扭曲的社会状况,所谓“富家一席,贫家三年”。
象“人生若只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