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靠不住,崇祯不靠谱,且刻薄寡恩、冷血无情。
正因为郭大靖对历史发展的轨迹清楚了解,才会有这种种的举措。当然,东江镇也会在他的推动下,越来越有着拥兵自雄的军阀倾向。
但对郭大靖来说,平辽灭虏是最重要的目标,别的都可以先放到一边。
这是对整个华夏陆沉、遍地腥膻的痛悟,他拼尽全力,也要防止历史走向那无比惨痛的一幕。
当然,没人知道郭大靖想得这么长远,毛文龙、陈继盛如此,林天生等人也是一样。
“商场如战场,其实也大同小异。”郭大靖淡淡地笑着,说道:“商人赚的是银子,东江镇要的是辽东土地,同样是利益使然。”
土地就是财富,别人或许没有这么深刻的认识。但郭大靖却要以此为根基,并充分发掘,使其成为平辽灭虏的动力所在。
林天生拱了拱手,由衷地钦佩道:“与我等眼中只有黄白之物的商贾相比,兄弟胸怀大志,必然能够名垂青史。”
“名垂青史?没兴趣。”郭大靖呵呵一笑,倒没说假话,他要的更多,却不是那种虚名。
“陈副帅坐镇金州,应该是偏向于政务,你日后要多与他打交道。”郭大靖不想多做解释,说道:“小弟要忙于军事,恐怕要有所怠慢。”
林天生点了点头,说道:“有兄弟牵线搭桥,一切无虞。陈副帅也是忠厚长者,倒也不用多虑。”
“水师游击张焘与小弟关系甚好,改日约其饮酒,关系再熟悉一些,日后可能会用到。”郭大靖继续说道:“西夷卖的那两艘大船,便给了他。如果需要护航,倒也合适。”
林天生笑着颌首,说道:“没想到兄弟有这般气魄,那大海船我也看着眼热,且待生意做大了,便会添置。”
郭大靖倒不想太过插手林家的生意,该帮的也帮了,该提醒的也说了。虽说是结拜兄弟,可也是合作伙伴,各人有各人的利益考量。
事情已经说完了,郭大靖邀请林天生参加三天后在旅顺堡的成亲仪式,正好也与东江众将来个脸熟。
“喜事,大喜事啊!”林天生哈哈笑着,看起来是真的为兄弟高兴,“这喜酒一定得喝。”
郭大靖致谢过后,又闲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暖暖的春风吹在脸上,原野上出现了更多的绿色,茁壮的野草历经寒冬,又顽强地萌发。
事情正在按自己的计划发展,收复金州、大规模种植、购军火、发军票……甚至是成亲,都顺遂得令郭大靖感到舒心畅快。
难道这就是穿越者的光环笼罩,难道这就是位面之子的幸运爆棚……
郭大靖情不自禁地有些发飘,觉得平辽灭虏也不过是几年的事情,以辽东为基地,再席卷天下,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或许,不到十年,自己就是这国家的主人,唯我独尊、君临天下。
郭大靖摇着马鞭,正志得意满地想象着自己将来的耀煌,前方出现的几个百姓让他放慢了马速。
那是几个耕种的百姓,正在播种着黑麦和土豆。看见有军官带着亲兵骑马而来,离大路较近的都停下活计,躬身施礼。
郭大靖含笑点头,并挥手示意。没有什么架子,一直是他的优点,也是他一直禀持的行事风格。
一个百姓拄着拐杖,在松软的土地费力地前进,在路边施礼,抬起头大声道:“郭将军,可还认得小的?”
郭大靖勒住马头,仔细端详着这个大胡子,突然啊了一声,翻身下马,叫道:“是你,我给你治的伤腿。”
大胡子咧开嘴,嘿嘿笑了起来,说道:“多亏郭将军,才救了小的一命。”
郭大靖上下打量了一下,大胡子瘦得厉害,越发显出一副大骨架,那大眼睛也更加明显,他颇为感慨,也颇为惭愧。
“朝鲜一别,忙来忙去,竟然忘了去看你。还有,我说过给你做个假腿,不耽误你走路,也言而无信了。”
大胡子却不在意,也不是来责怪郭大靖说话不算的,笑着说道:“郭将军忙着打仗,后来又去了广鹿岛,哪有时间。我这有拐杖,走路也是一样的。”
郭大靖用力摇头,说道:“那可大不一样。”略微想了一下,他抬头望向远处的一个村庄,问道:“你在那个村子居住?”
大胡子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刚搬来没多久。金州好啊,这么多的田地,听说这个黑麦和土豆一亩能打上千斤,俺们以后就不愁饿肚子了。”
“那便去你家坐一坐。”郭大靖让亲兵腾出一匹战马,说道:“顺便把假腿给你做出来,省得我这一忙,又给忘了。”
大胡子推辞着,在郭大靖的执拗下,才被亲兵扶上战马,一起赶去了村子。
村庄的房屋都是依着原来的框架修缮的,虽然有些马虎,但遮风挡雨是没有问题。等春耕结束,百姓们也有时间,再自己好好修盖便是。
大胡子路上报了姓名,姓沈,名大龙。家中有老母、妻子和幼弟,因伤致残后,便退役归家,靠着那点抚恤勉强度日。
朝廷断绝粮饷,要不是郭大靖筹措接济,象沈大龙这样的辽民百姓,肯定是熬不过来,全家都得成饿殍。
来到沈大龙家中,看到家徒四壁的样子,郭大靖不禁心酸难过。
为国征战,与建虏拼命厮杀,伤残后竟然沦到这般境地,实在是令人既难过又忿恨。
这不能怪毛文龙,但朝廷诸公,还有皇帝,他们良心何在?是了,他们要有良心,也不会有灾民作乱,为一口吃的揭竿而起了。
“不必客气,也不用张罗,我在屋里做假腿,你们在院里等上片刻。”
郭大靖安慰着局促得手脚没处放的沈大龙的母亲和妻子,和蔼地点着头,从院里柴禾堆里拿了截树干,便进屋关上了门。
老妇人的脸象干树皮,沈大龙的妻子也瘦弱,肯定是长期吃不饱的缘故,且都衣衫单薄破烂。
象沈大龙这样的战士,浴血作战,为了什么,难道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
郭大靖强迫自己定下心神,把树干收入空间,微闭眼睛,意识沉入空间,开始制作假腿。
空间内,树干象豆腐般被迅速切削成形,并挖出了接受腔,钻上眼,空上了皮带。
郭大靖做不出膝、踝关节,吴大龙安上假腿后,走路肯定会显得生硬,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做得相当认真,期间又让吴大龙进来试了两次,进行了仔细的修整,才算最后完成。
沈大龙戴上了假肢,开始还有些歪扭不适应,但很快就提起了拐杖,在院内迈起了生硬的步伐。
“高矮可合适?”郭大靖在旁微笑地看着,询问着:“腿上的皮肉磨不磨?”
沈大龙咧着嘴,笑得开心畅快,甚至顾不上回答郭大靖的问话。
他的老母亲和妻子都充满惊喜地看着,儿子或丈夫一下子能甩开拐杖走路了,还很少有地开心大笑,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情了。
苦点累点都没关系,全家人能在一起,安心舒心地活着就好。
“多谢郭大人。”沈大龙一脚高一脚低地生硬地走到郭大靖跟前,激动地就要跪下拜谢,被郭大靖一把拉住。
“或许还有些不合适的地方,你自己慢慢修整。”谷餿
郭大靖拍了拍沈大龙的手臂,说道:“屋里我留了些东西,是对你拼死杀敌的些许补偿。军务要紧,我这就要走了。”
“金州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