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送的是花?”潘慧问完之后就觉得不可能。
公公那人,瞧着真不像是会来浪漫的那种人!
“行了,花什么的那时候哪有?油菜花倒是满地都是,就那,你爸也没说给我采上一把,甭猜了,我跟你说,”方君萍还没说呢,就开始笑,还一直一直的笑。
潘慧等了好一阵,婆婆光顾着笑了。
笑够了,婆媳两人也走到了医院门口。
方君萍停下脚步,笑着说:“那会儿我娘家成分不好,本来还住在海上的花园公寓里面,结果一开战,一大家子都被打散了,死的死,伤的伤,运气好一点的,赶到渡口,上了轮船,逃到国外去了,运气不好的,像我们一家三口被留了下来,当时我还小,那个时候人命如草芥,生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前一刻还在跟你温柔说着话的母亲,下一刻就倒在了血泊中。”
“父亲草草把母亲掩埋,带着我跟在那些逃难的后面,一路辗转来到京城这边。”
“那会儿光顾着逃难,家里的那些值钱东西什么都没能带走。”
“到了京城这边,也没能留下来,因为……那些亲戚都走了,不知去向,京城这里没有一个亲人,后来又继续往北走,这一走就是好多年,我父亲生了重病,死在了逃难的路上,后来遇到了你爸,别的男人知道我成分不好,都躲避不及,只有你爸没有嫌弃,你爸第一次送我东西,我记得很清楚。”
说到这里,婆婆的脸上溢满了一种幸福的笑。
“他送的是一只兔子,是你爸自己在外面捉的,那只兔子还挺肥,我跟你爸连吃了好几天才吃完,可惜啊,都吃到肚子里,连口汤都没剩下!”
潘慧知道婆婆从不说以往的事情,是因为那些事情太沉重,沉重的让人不敢去回忆。
潘慧上前抱了一下婆婆:“妈,你放心,我们都会孝顺你跟爸的!”
方君萍仰头眨了眨眼睛,把眼里的湿意逼了回去。
多少年都没有哭了。
孙儿明正跟未来的孙媳妇儿周云舒感情那么好!
她不该哭的。
该笑才对!
方君萍笑着说:“我知道,你们都是好的!我跟你爸也很欣慰!明正跟云丫头,我不担心。”
方君萍轻叹一声道:“我就是担心连薇那孩子,那孩子心思重,还大主意!她妈妈安桐华也是,跟琢孺结婚后,想做什么从不跟琢孺商量,主意正得很,不然,琢孺那么喜欢她,要不是后来实在是……闹得不像话,琢孺也不会跟她离婚!”
方君萍一想到二儿子崔琢孺的婚姻,就忍不住叹气。
“连薇那孩子也是命苦,投生在安桐华的肚子里,安桐华什么性子,你也知道一些,很少管连薇,琢孺倒是想管,但每次安桐华都不同意,现在好了,安桐华出国,连薇这孩子是自己主动不跟着去的,我这个当奶奶的,是真想管管那孩子,连薇上的那艺校,我瞧着怎么那么不靠谱!等明正和云丫头身体好了,出院了,你得帮我这老太太好好琢磨这事儿,我想给连薇转学,转到普通高中,她人聪明又不傻!我是真担心,继续这样,连薇白白荒废了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