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累,教沈河才知什么是心累。
“兄弟你老实跟我说,你家以前是不是大户,后来才没落了?”
要不然怎么会五谷不分,插个秧苗,教了两天都没学会!
连小沈那孩子做得都比他熟练!
“许是人家住得偏,不光家里没地,整个村里都没啥地。”沈宁远竟说了句风凉话。
沈河看他眼,却没做啥反应,而是弯下身子,继续干手里的活儿。
他虽然学得慢,但是态度极为认真,有不懂的地方,也很舍得下脸去求教。
苏老爹也就嘴上唠叨两句,对于自家兄弟,那还是没得说。
总归是要教会的,不然以后他咋成家。
这人年轻时,能在江湖上瞎混,可总有要收心的时候。
像是自己,成了亲有了孩子,还不是找个地儿隐居。
也就是孩他娘命不好,没等过上安稳日子,便患病先一步离自己而去。
只是教着教着,苏老爹又有些纳闷。
学插秧便学插秧,沈兄弟问题咋恁多。
从手法到育苗,再到土地,粮种储存,凡是能瞧见的,五花八门,都要问个遍儿。
以前也没觉得他话多过,最近是受啥刺激不成。
浪客归心,想改当农户啦?
宋武时不时插句嘴,回答沈河的疑惑。
他才是正儿八经的农家汉子,苏老爹则更擅长打猎。
沈河这下像是找到知己,只要得空,便跟在宋武身旁虚心请教。
大伙儿都没当回事,唯有沈宁远不肯放松警惕,始终盯着他。
俩人偶有对上眼时,皆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总归是对宋家没有恶意便好。
至于其它的,谁又能管那么多。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谈。
此时,车队驶进太山,惊扰了本来的平静。
金氏领着衙役去粮仓,“咱都装好袋咯,差爷要不要打开看看?”
“不用不用,咱信不过旁人,还能信不过大娘嘛。”
领头的是王三,他又不傻,姜大人跟宋家那是什么交情,衙门里没谁不知道的。
更别提,人能把新粮献出来,那是天大的善心啊,能做出此等之举者,没道理会暗中做手脚嘛。
“那行,你们搬吧,我去把小沈喊过来记账。”金氏眉开眼笑,心里很受用。
东西是给出去了,也没想有啥回报,但账不能乱,心里得有个底儿。
“我看您把小沈借给咱衙门得了,不光是您这有账要记,外面那些粮食,那就更多了呀。”王三来前得过指示,立马打蛇上棍。
金氏迟疑了:“衙门里连个会算账的都没?”
“有是有几个,那不是事情太多,不够用嘛。大娘您还不了解情况吗,先前把灾民分到各村里,零零散散的,光收粮就得跑断腿。
他们可没你们村里自觉,得要人盯着,才能保证没私留。咱衙门现在就缺个师爷,好做最后的统管,用旁人哪有你们家小沈,让人放心啊。”
按照约定,种粮借于灾民,收成之后,除了留给他们播种用,以及仨月口粮外,其余全收归衙门。
虽然有了落脚处,也饿不死,但是人就有私心,在没有充足的保障前,难免会生出别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
乔河村要不是有老宋家坐镇,还想着以后多沾绵丫头光,能不能如此自觉,也难说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