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做主,没人会真舍了命去为抢一口粮。
反正旁人家遇上的麻烦事儿,宋家是一概没有,雷打不动,每三天施一回粥,来了便熬,发完便走,跟踩点做日常任务似的。
今儿也不例外,宋绵竹安排妥当,便站在大锅旁,准备看一会儿后便先回去,这粥不定发到什么时候。
她笑得跟朵儿花似的,让人一看便心生好感。
此处多家粥棚,唯有宋游记小东家亲至,甭管城里那些闲人怎么想,反正灾民们是颇为感动。
“大爷,您这碗也太脏啦,我不是让你们记得洗碗嘛。”
“哎!我这就洗,这就洗!”
“病从口中入,你们可千万别嫌我啰嗦,咱别得没法子讲究,起码吃的得干净些。你们要不肯听,我只能让伙计打水带来,就放你们身前,总得洗了吧。”
宋绵竹是真担心这个,凡是人多的地方,容易引发疾病,饿肚子是小,若再弄个什么流行病,那才是真的要完。
她想想觉得还是不放心,便跟身旁伙计吩咐,赶明儿买几个水壶过来,最好是开饭前,烧开水把碗烫一烫。
“那不行!哪好再麻烦你们!小姐是为咱好,咱心里知道,以后一定洗,咱轮流去打水!”
“对对,烧个水嘛,城外啥没有,就是木柴干草多,咱成天也没个什么事。”
“那咱说好了啊,你们可不能诓我呀,说慌的下辈子当小猪。”
大伙儿都笑,有说当猪挺好的,起码吃得饱,临了挨一刀,也比到处逃荒的强。
宋绵竹也笑,“话不是这么说,苦一时不代表苦一辈子,你们现在觉得难熬,不过是老天爷给的考验,以后若日子过好了,还是想当个人的。”
大伙儿笑着笑着,眼眶泛起红,城里贵人多,能放下身份,跟他们这些流民,说这种话的,当真只有一人。
“日子哪有那么好过,我只想把小孙子拉扯大,也算对得起被大水冲走的儿子跟儿媳。”
一位脸色灰白的老翁,蹲在地上,将自己舍不得吃的红薯粥,全喂给了孩子。
他见宋绵竹看过来,手粗无措站起身,连忙补到:“您看我这不会说话的嘴,小姐心意是好,怪我们没那个福气,哎呦,也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绵竹立即摇摇头,“老伯不必再说,我懂,不是痛在自己身上不自知,我呀,也就是能动动嘴皮子,你们比我坚强多了。”
她其实是觉爷孙俩可怜,有心想多给老人孩子一碗粥,可灾民实在太多了,若破了规矩,反而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动乱。
老翁听出她此言乃是真心实意,没有再说什么,委身紧紧搂着小孙孙。
宋绵竹扫视着一张张灰暗的脸庞,仿佛能从那些麻木的眼神中,窥探出对生的渴望。
她忽然指指锅里,冲着老翁故作神秘道:”大爷,您说,以后若能天天吃此物,吃到撑那种,算不算过好日子?“
老翁先是一愣,继而连连点头:“那当然算是。”
宋绵竹又问:”若田里能种出,亩产千斤的粮食,算不算过好日子?“
老翁已经不敢回应了,他觉得眼前这位小姐,可能方才被自己气傻了。
亩产千斤,他想都不敢想!哪怕是丰收年,一亩地也就出二三百斤粮食!
大伙儿也拿不赞成的目光看老翁,小姐是好心,她爱咋说就咋说,你跟她呛什么,给人气到了吧。
宋绵竹把众人反应尽皆收入眼底,唇部露出抹笑意,正要继续往下说时。
队伍稍远处,忽然传来骚乱。
”大家快走啊,卫府来发馒头啦!去晚了小心领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