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在这个动作之中变得扁平,侧身向前的一撞,几乎像是一把厚背大刀,倾斜着切了出去。
说来,关洛阳也不是没跟鬼怪灵体打过交道,但那些灵体的变化,甚至还不如浪十七这个血肉实体,能变化得这么诡怪,关键还能切换的这么快。
从空中掉下来的秦王古剑,被浪十七抢先抄在手中。
关洛阳身边青气扩张,遍布而成道场,裹挟大量空气,雷鸣一击拍了出去。
这一招攻击范围广阔,不管浪十七怎么变化,都得要硬碰硬的接一掌。
浪十七横剑一挡,身子倒退出去。
秦王古剑在他手上,好像比在罗本色手上的时候更加合拍,倒退途中顺手一挥,就已经把石室中间的那块石碑,连根斩断。
浪十七扫了一眼石碑下,眼中有几分失望,右脚在地面重重一踏,加速倒射出去,没入那个方向上的一条通道。
罗本色这时也选了侧面一条通道,已快要逃窜进去。
关洛阳心思电转,往侧面疾追。
感受到身后烈气迫近,罗本色返身招架。
扛了空明幻虚剑印那一轮攻势之后,他身上护具尽毁,那十几道伤口稍一运功,流血更剧,手中更已无剑,但以手代剑,剑气大巧若拙,在间不容发之间,还能为自己争取几分腾挪喘息的空间。
可是毕竟伤势已重,罗本色连接了关洛阳雷鸣也似的七八下重锤后,就被砸的浑身筋骨酸麻,肩头中了一锤,双膝砸地,身上的伤口又多迸出了一些血来。
关洛阳是被请来帮人报仇,也不好越俎代庖,手上的捶劲一变,改用擒拿手,锁住他咽喉,拉他回到石室之中。
白铜也已经赶了过来,刚才他激发那道符令,自身的灵力与剑意直接接触,也不免受到威慑,动作都稍慢了一拍。
本来他说自己单人行动只有五成把握,就是考虑到使出那道符令之后,罗本色有可能会趁机逃离。
但事情还算顺利,自己找来的帮手补上了这一点可能出现的纰漏,对方的帮手却根本没怎么出力。
“你……”
白铜在关洛阳身边站定,盯住了无力挣扎的罗本色,一时千头万绪都堵在胸口,想要说些狠话、快慰,把这股心绪发泄出来,但开了个头,就不知道后面讲什么了。
“你xx的!下去给我爸妈磕头吧!!!”
白铜手里翻出一支羽箭,像抓凿子一样抓着箭杆,就想把紫晶石的箭头对准罗本色心口钉下去。
“你爸妈……没死!”
心口的肌肤已经感受到刺痛时,罗本色终于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箭头在击破他心脏前一分停住。
白铜手僵了一下:“你说什么?”
罗本色正要再说,关洛阳突然抬手一巴掌拍在他头顶。
罗本色愕然的瞪圆了眼睛,不甘、震骇、恨极的怒视过来。
关洛阳看他不昏,掌心又一吐劲,元气勃发,这才把他打的昏死过去。
白铜松开箭杆,退了一步。
关洛阳解释道:“清醒的仇人,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昏死过去,意识模糊,反而好审问一点。”
在解释的同时,关洛阳心中也微微有些感慨。
这个罗本色,重伤之后接他十成力道的多次重锤,刚才被他一掌拍在头顶,还能坚持几秒,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如果是完好的状态,这人绝对是个劲敌。
但这人的同伙不给力,包藏祸心,临阵脱逃,那道白玉令牌,更是一举敲定了整场战斗的胜败走向。
回想那令牌中迫发出来的一击,关洛阳也有些心动,谋划着等回去之后,也可以买一件类似的道具,当做底牌。
旁边,白铜经过这么一会儿,已经勉强冷静了些,对关洛阳说了声:“谢谢。”
关洛阳原想自己用心意法门,趁罗本色伤势垂危,意志薄弱的时候把他催眠。
但白铜冷静下来之后,自己也有迷惑心神的法术,在这方面更加专业对口。
他蹲下来取了罗本色心头精血画符,念咒施法,紫色的光晕映照着脸庞,压着嗓子反复询问。
“白铜的父母到底有没有死?”
“死、死了。那天白家小子突然消失,我料定他必有奇遇,就想留下他父母作人质,但之前下手太重,已经救不回来。为了以防万一,从那天开始,我就派人假装成他父母,伪造出被转移、软禁的假象。万一那小子哪天回来寻仇,而我又难以把他拿下的话,就主动停手,抛出这个饵,拿出种种证据,诱导他去见那对假父母,到时候自有办法炮制……”
罗本色躺在地上,也被紫光照着面孔。
尚未说完,白铜脸色已极其难看。
他本来已经接受失去至亲的事实,但刚才的话,终究不免让他心里多了一点希望。
得而复失的感觉更加难受。
“散!”
白铜手上法诀一变,撤去迷魂咒法,故意把罗本色刺激的清醒过来,在清醒的状态下,一箭钉穿他心脉。
紫色灵力顺着他心脏,传遍四肢百骸,带来强烈的异物感和痛苦,却又在白铜的刻意操控下,没有立刻夺去他的性命。
直到一支又一支羽箭,刺穿罗本色的四肢,等到他已经控制不住脸上的肌肉,脸颊痛苦的僵硬抽搐时,白铜才慢慢用灵力化掉了他的内气,让他空虚至极的步入死亡。
白发的少年在这具尸体旁边蹲下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手肘撑着自己的膝盖,把脸埋入自己的双掌之中,深长的哀息了一声,一动不动。
关洛阳在他身边半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让我……”白铜声音有一点哑,克制住了,“让我安静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