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的悲切中还不能复苏,绝大多数死者的尸体在城市一端已被烧毁。
牺牲者的家人们也开始逐渐走上街道,踮脚探头朝着欢呼声发出的方向看来。
然后四下小心询问着是不是打胜了。
战事似乎结束了。
可是……真正的纷乱才刚刚开始。
……
整座汴梁城都陷入到了无尽的悲戚之中。
尸身的收敛和战场的打扫一直在持续着,许多根本没有办法分辨出谁是谁了,只能在北城外将尸体堆积起来,一把火统统焚尽。
不焚不行,不然一场大疫,全京都都得遭殃。
那些亡者的家属亲眷只能忍着痛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规规矩矩的排着队,领一捧骨灰回去,放进棺木,做起灵位。
这……至少还是有棺木的,更多的小门小户,连棺材都无法准备。
唢呐声响、唢呐声停,家家户户,多是哭声,而悲伤到了深处,是连哭声都发不出来的。
一些老人妇女,在家中孩子、丈夫的死讯传来后,或冻或饿,或是悲凄太过,也静悄悄的死去了。
就在这样的国疮日里……一场柴沛庆幸自己劫后余生的庆功宴,被摆上了议题。
……
其实随着北辽人撤离,和这场战事有关的诸多琐碎事情才开始浮出水面。
比如各类封赏、优待、抚恤,或是……惩罚。
但是像皇帝柴沛这般,诸多将士尸骨未寒至极,便打算上演普天同庆,终究是让人心里有个疙瘩。
可是……又不能指摘什么。
确实是一件大喜事,不是吗?
教坊司这些日子的生意格外红火,因为这官办妓院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谈事场所。
而月莲在此,听到了不少朝中的动向。
其中有一个,便是那位让她十分好奇的“安先生”。
“听说……他是率军来援,这不应当是要被论功行赏的?”
“并不是,奴婢刚刚听来的,说他目无君上,举止坏了规矩,是要被秋后算账的。”
“坏了规矩?”
“据说是他率的那只军队,根本就不听皇帝的话……”
月莲惊诧的掩住了自己的嘴。
这样的举止,和谋逆没太多区别了。
有关戍边军和安叙的传言,这些日子着实有不少,尤其还是在月莲刻意打听的情况下,得到的消息就更多了。
比如所有人对戍边军的感受,基本都是这样两个字——桀骜。
他们在协助解除汴梁危局后,根本就不搭理朝廷的调令,而是倔强的独自驻扎外汴梁城外。
除此之外,还听到了一些更加可怖的内幕。
“……据说李相私会了那戍边军安叙,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李相为了京都殚精竭虑,明眼人都看着呢,能有什么图谋?顶多是为了自保,听说啊……”
月莲偷听许久,其实才明白他们语焉不详的东西,便是朝堂上大佬们的角逐,顿时有些意兴阑珊。
仗刚打完,就开始要收拾自己人了。
今天谁要提拔谁,明天谁要弄谁,搞得还不如街头泼皮打架光明正大,听起来就恶心。
月莲啐了两口,既啐李玄,又啐聂铮。
主要还是啐聂铮。
“听了你的传说,还以为是什么神仙中人,来到都城不一样在巴结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