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却送走了宁敬水,回来就见金风想要挪薛诺回去,他伸手将人拦了下来:
“今天就让阿诺歇在这边,我还要去书房准备一些待会儿进宫要用的东西,你在这儿守着她,要是有什么事情记得来叫我。”
金风正愁等下要替薛诺擦身不能叫人见着,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沈却绕过屏风进去看了看薛诺,见她安睡过去,站了片刻就领着抱朴离开,等到了门外才扭头道:“今天夜里的事情不准告诉任何人,明白吗?”
抱朴连忙点头:“公子放心,我不会多嘴。”
沈却揉了揉眉心。
“公子去歇一会儿吧。”抱朴说道。
沈却“嗯”了声:“去把朝服取过来放在书房,再叮嘱厨房那边给阿诺准备些好克化的吃食,晚些时候宁太医送药过来,你亲自盯着让厨房煎药,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替阿诺补身的汤药,别说漏了嘴。”
“好。”
抱朴去替沈却取了朝服,整理好放在书房的架子上就去忙其他的。
沈却放松下来半靠在房里临时休憩的小榻上,拉开衣袖低头看着小臂上的牙印时,一直稳着的脸上才再也绷不住。
那天塌地陷的震惊和今夜所有事情撞在一起的纷纷扰扰狂涌而来,让他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生出害怕。
伸手轻轻摩挲着牙印,那隐约的刺痛让他脸色苍白。
当年那场大火,永昭公主府血流成河,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怎么扛着血融丹毒发作时的痛苦和折磨,一日日地熬到了今日?
她恨皇室,恨朝堂,恨整个大业,也恨负了她母亲的那些人。
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有理由毁了大业江山的人,那梦中的小千岁本就是为着复仇回京,而他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他就在江南杀了她……
想起初下江南时想要找到薛诺提前斩草除根的心思,沈却忍不住指尖都在颤抖。
还好…
还好他没动手。
还好他及时收了杀念没想要赶尽杀绝。
沈却仰躺在榻上,睁眼看着房顶横梁上落着的虚影,想着他与薛诺相识后的点点滴滴。
乱七八糟的思绪几乎将他脑子都要撑爆,可最后所有的思绪就全都化成了宁敬水的话。
他说阿诺只剩两年,她只有两年时间,若是拿不到解药,血融丹毒发作,她就会像是当年永昭公主一样受尽折磨痛苦而亡。
雨声渐歇时,天边微霁。
沈却就那么睁着眼不知躺了多久,外间传来敲门声。
沈却声音沙哑:“进。”
姜成推门而入:“公子,该准备进宫了。”
沈却眼下青黑一片,昨夜的湿衣未换,此时早就被体温烘干,皱巴巴贴在他身上。
姜成见他脸色有些苍白忍不住道:“公子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无碍。”
沈却脑子发胀地走到一旁将朝服换上,一边整理衣物一边问道:“祖父他们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