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空阴沉沉，盛夏已进入尾声，但这低压的天气还是让人心头烦闷。
司徒烨抬头望了望天，加快脚步走进朝晖院。
他担忧的目光往床榻上清瘦的老者落了落，才问旁边诊完脉的大夫：“刘大夫，祖父他怎么样了？病情可有起色？”
刘大夫目光一顿，缓缓道：“你做好心理准备吧，老爷子他……他有话跟你说。”
司徒烨心头一跳：“做好心理准备？”
刘大夫低头闪避着他的目光：“老爷子的病情突然急剧恶化，我只能暂时用药稳定着。”
司徒烨大震：“怎么会这样？”
“小烨，生死有命，”司徒老爷子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示意刘大夫先出去，“我活到这岁数，已经赚了。”
“祖父，”司徒烨心情沉重，最初一刹的慌乱过后，他稳定心神，“我请太医给你看看吧？”
司徒老爷子咳嗽两声，摆了摆手：“别劳师动众。请什么太医？请谁来都一样，老毛病了。”
“我的身体如何，刘大夫最清楚。”
司徒烨知他固执，也不知是第几次拒绝请太医了。
这些年，一直都靠刘大夫调养身体。有什么毛病，确实是刘大夫最清楚。
但是，这不能说刘大夫医术就是最牛的。
“祖父！”司徒烨加重语气，“当我求你了，就请别的大夫看看吧？”
“就算不请太医，请医馆那些坐诊大夫也行。”
司徒老爷子长叹口气，“我知道你不肯死心。”
“但是，我自己知自己事。何必费这个事。不看，除了刘大夫，谁来我都不看。”
司徒烨：“……”
“小烨，你知道我最放心不下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司徒烨眉心一跳：“我不知。”
老爷子哼了哼：“你小子，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你心里敞亮着呢。”
“要是没看到你成亲，我就是死，也不瞑目。”
司徒烨脸色阴沉下去：“那你就好好活着。别想那些有的没有。”
“我也想长命百岁，”老爷子叹了口气，“可人总有死的一天。”
“我现在时日无多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司徒烨没将心里的难受表露出来：“祖父，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
换言之，做不到的他逼也没用。
老爷子气得一激动又咳嗽起来。
“你这不孝子孙。”老爷子骂道，“我到临了临了，你都不愿达成我的遗愿？”
“祖父，”司徒烨不接这梗，“我去问问刘大夫，你好好休息。”
“你站住，”老爷子一声急喝，“今天这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我养你一场，难道你真要让我死不瞑目。”
司徒烨心揪成一团。
在这座王府里，祖父待他最亲。他也算得上是祖父一手带大的，他与祖父的感情最好。
要说别的事情，司徒烨肯定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但是，婚事不成。
如果换在以前，他没认识苏潼；随便让他娶个女人，他也许可以点头。
但是，那是以前。
“祖父，你换别的事吧。”司徒烨沉着脸，让自己狠下心来，“你要求的事恕我不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