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真看了一眼高耸漫长的山粱,向曹爽摆了摆手:“不,马谡不足为虑,陈仓失守也无关紧要。”
“这十万劲卒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你要记住,城池丢了,可以再夺回来,百战精兵没了,那可就真没了。”
“人,永远都是最最重要的!”
还有一句话,曹真忍住没有说,因为说了曹爽也不懂。
索性就言尽于此。
曹爽点了点头:“父亲,那我们应当如何做?”
曹真看了眼仍显稚嫩的曹爽,转身指向陈仓道南面:“顺此道往南五十里外,有一处山间狭道,可直通陈仓渭水道,有此狭道在,我军便高枕无忧。”
“我命你统兵三万,回军向南,务必赶在诸葛亮之前,占据此狭道。”
“如此,我大军方能进退自如!”
曹真嘱罢,不等曹爽应命,转头看向军师杜袭。
杜袭会意,连忙拱手:“大都督,袭愿与公子同行!”
曹真点点头,目送曹爽、杜袭点兵而去,心下微微有些担忧,同时又纠结万分。
知子莫若父,他深知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曹爽绝非诸葛亮的对手,这个防守狭道的任务,恐怕是难以做到……
但丢失的陈仓城也不能不收复。
虽然他嘴上说的轻松,“人为重,城池胜负皆为轻”。可那不过是安慰儿子的托词罢了。
陈仓城的战略地位太重要了。
蜀军若占据陈仓,进可攻、退可守,侧面可以截断从长安发往陇西的粮草辎重,正面可以威逼长安,虎视关中。
况且,丢城失地的罪责很大,大到他这个大都督也得费一番周折才能扛下来。
毕竟,曹叡新登大位不久,正是赏罚分明立威的时候。而他曹真,终究只是魏武帝曹操的养子罢了,地位也在大司马曹休之下。
曹休可是正儿八经皇室宗亲。
孰近孰远,陛下心如明镜。
另外,朝廷中暗地里的勾心斗角龌龊事,也不少。
倘若不能快速收复陈仓,多的是大臣攻讦他,或明里、或暗里。
是以,曹真才冒险僵持在葫芦谷前,宁愿传令郝昭前来夹击马谡。也不愿稳妥的率军后退,从狭道绕路渭水道撤回关中,徐图良策。
……
山上,马谡见曹爽分兵而去,便知曹真打算,顿时心下暗喜,当即下至山腰,高声叫道:
“曹大都督,我有一言,不知肯听否?”
言下之意,是要曹真近前来搭话。
曹真收束住思绪,警惕的看向马谡,没吭声。
街亭之战后,马谡的所有资料便已经传遍了魏国朝堂。
陛下曹叡给马谡批注了十二字真言:狡诈、稳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样的敌人,曹真没理由不警惕。
他甚至还知道马谡身边有个投石小能手,百步之内,百发百中。
所以,他就理所当然的认为:马谡此刻没安什么好心,要说的话也定然不是什么好话,甚至有可能是在骗他近前,好让那个投石小能手射他。
思及此,曹真悚然一惊,不进反退,勒马退开一段距离,面无表情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