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监所有人都是一副愤慨的模样。这次书院士子的表现,的确是把国子监所有人给吓了一跳。
高中的人数多也就罢了,关键是前三名都被书院给垄断,这就让国子监的士子极为难受。甚至在前三十名内,都只有寥寥的两人是国子监的,其他人全都是书院士子。
“大人此言甚是。”被胡源这么一提醒,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这次和以往的不同。
以往国子监高中的人数比然是每科里面最多的,而这次却变成了书院。甚至有人心里还暗戳戳的想着,巴不得那些落榜士子将事情闹大,把书院给拖下水才好。
接连两日,落榜士子都围聚在承天门外,一副不给他们一个说法,就不离开的架势。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老朱只好把刘三吾给找来。
刘三吾,翰林学士,现在已经是七十五岁高龄。须发皆白,不过他一脸刚正不阿,胸中坦荡。
一进殿,便朝老朱跪拜下去,“臣刘三吾,拜见皇上。”
老朱正是火气翻涌的时候,哪怕是刘三吾年事已高,也没有免礼让他起来,更加没有赐坐。而是直接沉声问道:“刘三吾,现在有士子告你偏袒南方士子,针对北方士子,以至于丁卯科会试,北方士子全部被黜落,可有此事,你从实招来。”
刘三吾闻言,没有慌张,也没有畏惧,而是一脸坦然的抬头看向皇帝,说道:“臣阅卷皆以才学论高低,并无偏私之处。至于为何北方士子全部被黜落臣只能说,他们才学的确是不如高中的士子。”
刘三吾性子刚直,从来不会拐弯抹角弄阴私之事,而且他为人坦荡老朱也是知道的。
因此,老朱也没有想着要处罚他什么的,只是召他来询问一番。见刘三吾坦言没有偏私,老朱便挥手让刘三吾退下。
可是事情并没有如此结束,而是愈演愈烈。落榜的北方士子围聚在承天门不散不说,还有不少士子当街沿路喊冤,甚至拦住官员轿子上访告状。
因此一时间,京城内街头巷尾各式传言纷飞,有说刘三吾收了钱的,有说他搞“地域歧视”的,种种说法让刘三吾说不清楚。
老朱恼怒不已,原本想着随着时间让这件事慢慢冷下去,好就此揭过。可是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先后有十多名监察御史上书,要求彻查此事。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
甚至连身边的侍读文广丰等人都怀疑此次丁卯科似有隐情。
老朱顿时恼怒,即刻下旨:由文广丰等十二人,重新阅卷,于落第试卷中每人再各阅十卷,增录北方人入仕。
老朱的想法是既然北方士子不满,那就干脆再增加进士名额,分配一些名额给北方士子,将此事平息下去算了。
可是不知道文广丰等人是没有领会到老朱的意思,还是自作聪明。经过他们数日的复核之后,最后得出结论禀报老朱,再次让老朱瞠目结舌。
文广丰等人竟然说:经复阅后上呈的北方士子的试卷,文理不佳,并有犯禁忌之语。以考生水平判断,所录三百人皆是凭才学录取,无任何问题。
老朱听到这个消息,看文广丰的眼神充满杀意。这个时候,老朱也不知道文广丰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圣意,还是故意挑拨。
这消息一经传出,再次引起各方哗然。落榜的北方士子们无法接受调查结果,朝中许多北方籍的官员们更纷纷抨击,要求再次选派得力官员,对考卷进行重新复核,并严查所有涉案官员。
还有人直接上告:说刘三吾暗嘱文广丰等人故意以陋卷进呈。
事情闹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老朱都只能够先将刘三吾下狱,暂且平息一些汹涌的非议。
可是光是把刘三吾下狱,显然是不可能让此事就此解决的。想要解决此事,还是需要多方努力才行。
一方面,老朱自然知道事情并不是向外面传言的那样,刘三吾暗中嘱咐文广丰等以陋卷进呈。老朱看过所有的试卷,北方士子的试卷的确是不如南方士子,而且差距还很大。文广丰等人的调查结论,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相反还算是在一定程度上维护了北方士子的脸面。可惜,北方士子完全不领情啊,反过来将文广丰等人都给卷了进去。
另外一方面,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刘三吾能够站出来承认阅卷有错漏,愿意增补一些北方士子,那老朱就可以顺水推舟的将这件事平息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