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有梅与姬羌讲述圣祖的故事只是一个引子,他真正的意图后面才道出。
“陛下,大梁开国后,圣祖花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才将我大梁律法雏形建起。尤其是在量刑方面,耗时最久,只连坐一例,圣祖欲废除,百官反对,与圣祖对峙三个月。事后,两方妥协,连坐之刑并未彻底废除,然而,在量刑时,犯者其家、其族十岁以下的幼童、婴孩可免于死罪。”
“圣祖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才筑成的律法体系,陛下若拿雍王“开戒”,圣祖当年的努力,将付之一炬。臣请陛下三思!”
陶有梅说的十分隐晦,姬羌却立刻明白他言中所指。御撵落地,她慢慢起身走下。
“陶卿是指,朕之举不仅辜负圣祖的苦心,于大梁律法体系来说,还是一种倒退……卿是这个意思吗?”
最后一问,她的语气已含诸多凌厉。
陶有梅不惧,弯腰拱手,坚定的回了一个字:“是。”
这样坦承且大胆的回答出乎姬羌的预料,她未语,对其仔细打量。
已近不惑之年的陶有梅,看着要比同龄人年轻十岁。
他既不是出身世家,也不是出身寒门。他自幼便是个孤儿。
虽是孤儿,却被老国师收于门下,悉心教导。修道之人,原比寻常之人显得年轻。
譬如国师,明明已二十有六,却看起来并不比小马驹、兄长他们年长。
此人原是被老国师当做下一任国师培养的,可惜,天命归于姜鉴,陶有梅最终在老国师的支持下,掌大梁刑部。
印象中,陶有梅是朝堂之上除了国师外,最沉默的那个。平日里,就算身边的人吵翻了天,陶有梅轻易不肯开口。就算有人主动找他,他也是“嗯”“啊”的敷衍两句。
姬羌观察他也有一阵子,每次都是如此。
时间久了,但凡堂辩,没人再找他。
陶有梅觉得陛下观他够久,忍不住慢慢抬头,恰好与姬羌含笑的眼睛对视,心中不由一凛,他今儿穿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竟值得陛下这样发笑。
就在这时,姬羌开口:“凡雍王九族之内,成年者,无论男女,一律处死。另,雍王麾下亲信、门客、幕僚,但凡与雍王通敌叛国有一丝牵连者,一律处死。”
“至于那些未成年者,暂时收押,听候发落。”
陶有梅:“……”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真没想到,姬羌这么容易听了劝,且没拿“国君一言九鼎”之类的话做借口。
“陶卿请起,朕还有一事……”姬羌面色犹豫,须臾才道:“卿可知,国师最近在做什么?”
自打她上回“生病”,国师冒作父王开解于她,至今,一月快要过去。可是,国师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
上回,尚六珈去国师府寻他,两位大童子说,国师又闭关了,可不知为什么,姬羌并不大相信这般说辞。
往日,她仅仅受到姬婳之流的为难,国师都要跳出来震慑一番,而今,朝里一下子出来那么多事,件件棘手,国师反而撂挑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