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片窄、放映设备轻便、运输起来方便,是咱国家专门为了照顾偏远的山区、海岛设计的片型。”
“那咋不用了?”王向红问道。
曹大旺说:“因为全世界就咱中国自己用这样规格的胶片,片子太少了,78年开始国家电影器材公司决定跟国际接轨,使用16毫米胶片,因为片源充足。”
王忆记下了这机器的型号,准备今天就给邱大年发个信息,让他搜集这款机器。
看看天色不早了,他留两人吃饭。
两人本想答应,可是看看王向红那阴沉的脸色只好讪笑着离开。
王忆挽着两人的手说:“你们别急,哪有空着手让客人回去的?你们等一下,我自己做了点酥鱼你们带回去尝尝。”
曹大旺和余军听到这话赶紧摆手。
我们天天吃鱼早吃腻歪了!
王忆却无论如何要让他们尝尝。
两人被他的热情劲给打败了,曹大旺说了一句‘恭敬不如从命’,然后跟着王忆去了大灶。
王忆非让他们尝尝自己做的酥鱼是有原因的。
除了在岛上开设个露天电影院,他还准备在未来两个月的禁渔期里,带岛上社员去城里做点买卖!
几次进城他注意过了,不管城里还是农村现在都没多少成品海鲜出售,这可是个大市场。
辣卤海鲜、腌小海鲜、拌小凉菜、熏小杂鱼等等,这些都是日后久经市场考验足够受欢迎的下酒菜。
而且这东西利润不小,对于渔家来说几乎没有本钱,岛上原材料不缺,他只要弄点佐料把味道给调好了,那天涯岛就能变废为宝,赚到第一桶金。
他之所以选择这业务来开展,主要是为了应付王向红。
王向红肯定反对他带着社员们做买卖,所以他得从一个王向红不能拒绝的方向切入生意。
变废为宝、避免浪费就是这样一个方向。
不过他不确定自己手艺怎么样,所以得找人来试试嘴。
曹大旺两人是合适人选。
这俩人在电影放映队天天的吃东吃西、吃这吃那,吃的是满嘴流油、满脑肥肠,那嘴巴很叼,酥鱼味道好不好、能不能受欢迎,看他俩反应就行。
王忆在22年买了一次性自封包装袋,都是简易款的,很便宜,正好用来装酥鱼,又卫生又讲究,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这种包装方式足够新颖、足够时髦。
酥鱼周末已经出锅,他又进行了简单风干,这样口感可以更好。
他拿出酥鱼放入瓷盘里递给两人,说:“曹同志、余同志,你们尝尝我们自家做的酥鱼,要是觉得不好吃我就不给你们了,不能强人所难嘛。”
余军这会懊恼没能得到相机玩具的事,便夹了片酥鱼进嘴里使劲咀嚼起来以解气。
结果这鱼已经用高压锅酥烂了,风干之后口感酥脆,他吃在嘴里是全新的滋味儿。
鲜美酱香!
这让他忍不住瞪大眼睛:“呀,你这酥鱼做的比县里副食品店的还好吃啊,都用了什么料?怎么做的呀,真不错。”
曹大旺咬了半截小黄鱼后跟着点头:“嗯嗯,味道真不错,这酥鱼家里也能做?我听副食品站说做这个小鱼要用机器——嗯嗯,真不错,普普通通的小黄鱼让你给做的别有一番滋味啊!”
看着他们的反应王忆心里安定了。
能行。
他用包装袋把小酥鱼装了起来,袋子口有自封条,按住一拉就行了。
果然,这个包装也吸引了曹大旺两人的注意力。
82年别说翁洲,就是去沪都也没有这样的包装方式,连塑料袋都少见何况这种自封袋?
王忆给两人一人送了一袋酥鱼,就这样摆摆手送两人上了船。
再见了您二位。
不管饭了,慢走吧!
下午上劳动课,王忆是彻底解脱了。
以前他怕学生们出事,所以总是跟着他们,现在有孙征南当劳动课教师,那他可以当撒手掌柜了。
五月份槐花香,最近槐树上长出了雪白的槐花,海风一吹,滋味儿甘甜。
槐花这东西是很神奇的。
王忆感觉上个周槐树还只有碧绿的树叶呢,这个周再抬头一看,岛上老槐树的树枝上都挂了白,像姑娘们头上戴了许多白发夹。
而这才是刚开始,再过几天槐树上就要长满槐花,那时候就是老槐树白了头。
校舍里头也有树,围着长了一些老槐树。
其中听涛居旁边便有这么一棵树。
树冠高大,树丫展开跟撑了把绿色大伞一样。
如今槐花含苞待放,洁白如雪的槐花长出来了,听涛居门口都是清新香甜味道,引来蜜蜂蝴蝶飞来飞去。
还挺美的。
下午劳动课自然就是撸槐花了,这东西比榆钱好吃多了,岛上人家都喜欢,能蒸饭、能做窝头、能包饺子包子还能做汤,这是一年到头山里给社员嘴巴最大的赏赐。
王忆下午准备回22年一趟,不光要给邱大年和墩子发布新工作任务,还要带一些鸡肉回来,今晚给全生产队来个红烧鸡块。
不对,是红烧鸟肉。
出发之前他想起了昨天带回来那断了翅膀的老鹰,这事得赶紧解决,要不然这老鹰断裂骨头愈合,那它一辈子都飞不起来了。
王忆去找那苍鹰。
结果找了一圈没发现,他焦急问大迷糊:“昨晚带回来的老鹰呢?它不会是乱跑掉海里淹死了吧?”
大迷糊说道:“在锅里呢!”
王忆当场石化了。
尼玛你把它给炖了?!
他急忙往大灶跑,大迷糊说:“在咱门口的锅里。”
听涛居门外是一口小铁锅,有了大灶只有周末才会用,其他时间王忆要管学生们吃饭都是在大灶用大锅,所以平时这小铁锅盖着盖子。
这会也盖着盖子,所以他才没有发现里面炖了东西。
不对,他回头看小铁锅,没有热气,这分明没有炖东西!
他去揭开锅盖,老鹰真在里面。
它收起翅膀不知道怎么躲在了里面,这会脑袋羽毛还是乱蓬蓬的,王忆一开盖子它猛然歪头看,眼睛圆瞪,依然一副杀马特青年的架势!
王忆问道:“它怎么会在这里面?”
大迷糊说:“就是它自己飞进去的,它很害怕咱这里,钻进锅里后死死贴在锅底,我看着挺可怜,于是我给它盖上了个锅盖。”
王忆正要夸赞他体贴善良。
然后大迷糊接着说:“我寻思着它藏在锅里挺好,这样等它死了我直接加热水给它秃噜毛,放锅里就能炖!”
老鹰不让碰,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但王忆已经找到对付它的法子了。
上次刘大彪的手下来岛上偷狗带着麻醉药,刀枪武器连人一起送去派出所了,麻醉药留下了。
王忆去找王向红要到,直接给老鹰扎了一下子。
老鹰没几秒钟就颓了。
王忆对大迷糊说:“你给我看好人,谁找我也别让进屋子,不对,就跟他们说我去溜达了。”
“我得给这老鹰动个小手术,不能让人打扰。”
“动手术?王老师你还能动手术啊。”大灶门口探出个脑袋来。
漏勺!
王忆顿时懵了:“你怎么在这里?”
漏勺露出讨好的笑容,说:“今晚不是要炖鸟吃吗?我过来帮你把挂起来的鸟都给撒把盐进进味。”
他又问:“王老师,你还会动手术?动手术这不是城里大医生才行吗?”
王忆不耐的说道:“我现在就是医生了,没看我那么多医书吗?动手术是外科大夫的必要能力,我准备拿这老鹰练练手。”
漏勺明白了:“噢,拿它练手啊?”
王忆说:“对呀,不拿它练手拿你练手?”
漏勺讪笑着挠挠头,说:“那王老师你忙你的,你就当没碰上我,我继续去搓盐了。”
王忆说:“你好好干,专心点,别动不动探头探脑。还有那个大迷糊你去给他把大灶的门锁上,要不然队里人看见开始处理鸟肉了,难免要乱七八糟的来凑热闹。”
最主要的还是为了锁住漏勺不让他生出事端。
他对漏勺挺头疼的。
这家伙厨艺真不错,人也很勤快,大灶有了他之后就跟厨房有了主厨一样,王忆确实轻松。
否则王忆自己来负责教学还要负责给学生做饭真是太忙太累了,分身乏术!
漏勺能给他帮上忙,可这家伙又机灵又多事,不像大迷糊这么可靠。
不好办!
等大迷糊锁了门,王忆拎着小老鹰进门,他反锁了听涛居第一道门,然后用绿钥匙开他卧室的门锁进时空屋。
时空屋冰柜里头有之前买的现宰走地鸡,他全给拿了出来进行解冻,然后才回22年。
工业园区外是个镇子,上面有兽医站,王忆带着老鹰开着自卸三轮就去了,找兽医给老鹰正骨。
这兽医站是上世纪的产物了。
现在城里流行宠物医院,已经没多少人来兽医站给宠物看病,而农村生活水平提高、生产资料越来越发达,养猪马牛羊的人也少了,所以兽医站门可罗雀。
兽医站的负责人是一名老兽医,头发花白,得六七十岁了。
他需要赚钱生活,看见有人上门很热情:“同志需要点什么?是给家里宠物看病还是买药打疫苗买狗粮猫粮?我这里都能处理!”
同志……
这个称呼和兽医站里简陋的装潢让王忆略有些恍惚,好像还在82年,没回22年。
这一恍惚他恍惚出一件事来。
自己真是傻了,涉及到医疗就想着往22年跑,其实82年也有兽医站一样可以给这老鹰治疗。
不过来都来了,他只能把老鹰亮出来说:“我在野外看到一只苍鹰受伤了,你能帮它治疗吗?”
老兽医大吃一惊:“苍鹰?这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啊!不对,这不是苍鹰,你看它嘴巴和爪子,怎么这么黄?”
王忆说:“苍鹰的爪子就是黄色呀,至于嘴巴为啥这么黄?是不是品种的问题?”
另外他又说:“我知道这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所以我看到它断了翅膀才来帮忙医治,你放心,我不是鸟贩子,鸟贩子也没有光明正大来找兽医的,我是想给它治好翅膀,然后放归自然!”
他这番话说的很坦荡,因为这是他的真实想法。
老兽医琢磨了一下是这么个道理,但他还是犹豫:“这不像是苍鹰?你看它翅膀和腿上的毛怎么带白色?这是别的鹰吧?你最好送公安机关或林业部门,他们专业。”
王忆问道:“你这里治不了?那行,那我送……”
“不是,我怎么治不了?”老兽医不高兴了,“我跟你说小伙子,你算是找对人了,鸟类的治疗是偏门,现在城里那些动物医院他们治不了,没那个能力你知道吧?”
“我能治,为什么?因为我年轻时候在基层干,经常要给咱们社员家里的鸡鸭鹅看诊,禽类骨科毛病我拿手!”
听了他的话王忆下意识的问:“你现在不也在基层干吗?”
老兽医脸绷不住了。
王忆赶紧说:“您舍己为人、为社会奉献自我的精神真让我这样的年轻人汗颜,那啥,您能治那就给它治一下吧。”
“不少钱,你想好了。”老兽医说。
王忆说道:“没问题,我明白,要拍片吗?”
老兽医自信一笑:“拍什么片?我上手一摸都了解。”
他摸了摸老鹰的翅根说道:“有数了,估计是飞着飞着撞树枝上了,断的挺厉害。”
“我给它正骨包扎,这还是个正在长身子的半大鸟呢,不是成鸟,它骨头恢复的快,能治好。”
王忆一愣:“啊?这不是成鸟?还是半大鸟?你怎么知道?”
老兽医说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听过这话吧?我这辈子摸了多少鸡鸭鹅?”
“成没成年这骨头一摸就有数了,你摸多了也有数,禽鸟这东西骨头跟咱人和牲口大不一样,是中空的,所以它没长成的时候手感不一样。”
说着他忽然捋了捋胡须,道:“难怪认不出这鹰的具体身份,它还没有长成呢,鹰这东西跟牲口不一样,小的跟大的羽毛可能完全不同,要认出它身份得等去找专家了。”
王忆说道:“管他什么专家呢,咱给它把翅膀治好了,到时候让它飞走找它自己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