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城口这边最丰沛的资源有哪些,那么水资源绝对排的上号,境内四十余条纵横交织的小水系,把这里硬生生变成了偏远的西南小水乡。
而此刻,杨铸正兴高采烈地站在仅能没过小腿的清澈溪水中,光着脚丫子小心翼翼地翻开溪底一片约莫半个锅盖大的片状岩石;
短暂的浑浊后,不徐不疾的溪水将掀起的泥沙冲走,清澈的水底下,两只小小的螃蟹暴露在视野里。
有了!
杨铸一喜,一手杵着岩石,一手慢慢地探入水中,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猎物捏去。
哇哈哈哈哈哈!
看着手里捏着的那只比硬币大不了多少的小河蟹,杨铸得意的笑了起来,完全不顾手指头被小河蟹夹的生疼,连忙从水中捞起早就准好的藤枝,把螃蟹从肚脐处一穿而过,然后打算趁热打铁,把另一只河蟹纳入手中。
正当杨铸已经瞅准了目标,打算如法炮制的时候,一块石头砸在他的身边,溅起的水花弄的他一脸都是,匆忙地抹去脸上的水珠后,再朝原处看去,那只小螃蟹却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眼见自己即将到手的猎物跑了,杨铸向着罪魁祸首怒目看去,却见花花同学正捧着两袋梧桐叶包着的东西站在溪边,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似的笑容。
“杨铸,赶紧过来,你瞧瞧赵大叔和钱丫送了什么好东西给我!”于晓华小心翼翼地把两个梧桐叶放在地上,朝着杨铸招了招手。
赵大叔就是他们住的那个吊脚楼的房主,由于把房子暂时租给杨铸他们住的原因,这两天除了得到政府补贴外,也很是杨铸身上拿到了些谢礼,因此对待他们格外热情。
而钱丫则是复兴村里的一个不足十岁的小丫头片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与整天在村里疯跑的花花同学就处成了好朋友,两个岁数差了一轮还多的家伙,竟然很有些无话不谈的意思。
“花花,你太可恶了,我马上到手的螃蟹都被吓吓跑了……你得赔我!”杨铸恨恨地操起上面只有两只小螃蟹、三只小河虾的藤条,踩着硌脚的岩石,慢腾腾地朝着岸边走去。
“还有,你不是说回去换一件方便玩水的衣服么,这一身是什么情况?”杨铸看着花花同学身上的一袭花色长裙,很有些无语地翻了翻白眼。
这货未免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吧,明明一个疯丫头,却把自己打扮的像个淑女算什么情况?
而且可恶的是,这货的长相太具有欺骗性了,即便彼此已经很熟悉了,在刚才那一刹那,他差点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一朵充满着文艺气息的典雅小白花。
而且……
谁告诉你穿着裙子是方便玩水的,你是欧美电影看多了,觉得到时候把裙子系在大腿根很酷么?
花花同学在岸边挑了几快大点的片状岩石,然后熟练地搭起了简易石灶:“你懂什么,这小溪也就那么点深度,到时候把裙子扎上来不就行了?”
“而且,现在天气渐渐热起来了,你知不知道穿牛仔裤有多受罪?”
“只有裙子,才是我们这些无敌青春美少女最究极的享受!”生理年龄24,心智年龄14岁的花花同学信誓旦旦地说道。
………………
三十多分钟后。
盘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杨铸一边惬意地抽着烟,一边慢悠悠地拿着一根树枝在略有些凹凸不平的石板上炒来炒去,石灶旁边丢弃着一盘已经空空如也的蜂巢。
一旁的花花同学看着石板上那渐渐已经泛出黄色的小虫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哇,原来做蜂蛹真的不需要放油诶!”
杨铸一脸得意地说道:“那是自然,不单蜂蛹,事实上大部分昆虫体内的油脂都很多,只要控制好火力大小,根本不需要放油!”
说着,想起了后世那位曾经让自己五体投地的,名为“麻雀渣渣”的野外生存up主,很有些向往的叹了口气:“可惜这边没发现什么白蚁,要不然……据说白蚁的味道不比蜂蛹差!”
看到杨铸一脸向往的样子,花花同学脑海里浮现一堆白花花虫子在腐朽的木头里欢快翻腾的场面,心里不由地一阵恶寒,赶紧从自己拽着的梧桐叶里抓了一小把浆果递了过去:“我看你是饿疯了,白蚁那玩意也能吃?赶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杨铸接过那一小把浆果,略微一扫,却只有约莫四五粒的样子,在鄙夷这货小气的同时,捏了一颗红果果的果子放进嘴里,然后眉毛一挑:“这覆盆子味道不错啊,好清甜的说!”
花花同学听闻自己小朋友在放猪的时候辛辛苦苦摘给自己的好东西被称赞,顿时心有荣焉地眉开眼笑起来:“是吧,是吧,钱丫送给我的农泡(paā,本地人对覆盆子的叫法)好吃吧!她说了,再过几天,茶泡就可以吃了,到时候她再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打两个下来给我送过来。”
茶泡其实是油茶树上的叶、果被一种真菌感染后异变出来的东西,可能是叶状的,也可能是中空的果状;自然蜕皮后吃起来倒是甜涩甜涩的,别有一番风味;只不过这玩意并不是果子,没有人工干预的话,完全是随机出现的,一百棵油茶树里可能连一颗茶泡都未必能出现,碰不碰的到全看运气。
听到那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愿意花费大力气给眼前这货找茶泡,杨铸很有些诧异地看着花花同学:“你跟那个钱丫的关系挺好的啊,打茶泡这么折腾人的事情,她都愿意。”
花花同学一脸得意:“那是当然,我跟她约定好了,她在放猪的时候,帮我找山上各种各样的好东西;我在晌午的时候,辅导她一个小时的数学和英语——她们学校的老师虽然为人不错,但除了语文外,其它的都不怎么滴。”
说到这,花花同学脸上有些得意:“钱丫说了,她的梦想是考进城口县中学,以后再考上一所有名的大学——经过我的不懈努力后,钱丫决定把西南政法大学当成她毕生奋斗的目标,以后我就是她的学姐了,哇哈哈哈!”
原来是利益交换啊,我就说嘛,女人之间,哪来的那么多纯粹的一见如故?
不过,虽然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但十岁的小姑娘竟然比你这个24岁的老姑娘心智更成熟……花花同学,你是不是该检讨一下自己?
正打算好好奚落奚落自己这位老同学的时候,一阵颇为猛烈的山风袭来,刮的石板上的蜂蛹差点全部挪了窝,杨铸赶紧探出枝条,护住自己辛苦了大半天的美食。
而花花同学也赶紧把手里的覆盆子抱在怀里,免得被大风刮跑。
啧啧~
欧阳老先生曾在词里写到“雨横风狂三月暮”,果然诚不欺我,这雨横尚未见到,但这风狂却是实实在在的。
正自感慨间,又是一阵狂风吹过,夹杂的尘沙吹的人几乎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