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封条一贴,大军押着抄来的财物,押解着孔家人上路。
队伍绵延之长,比来时大了几倍。刘文秀心中都是感慨,抄家了那么多的乡绅,甚至藩王都有,可就数这孔家最富了!
这么庞大的队伍,一路向北前往京师,要说不引人注目,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特别是路过那些大城的时候,围观的人就更多。谷紞
“哇,这一车车的都是金银珠宝么?好多啊!”
“你也不想想,这是谁家的!能不富么?”
“这倒也是,曲阜孔家,谁能有他们有钱?”
“这下好了,朝廷又有钱了!”
“这可真是倒了孔家,富了……朝廷啊,哈哈!”
“……”
相对普通百姓来说,那些读书人和官员,他们的议论重点,就不一样了。
“这衍圣公也真是,有什么事情想不开的,非要去搅合皇家的事情,这是他能搅合的么?看看,连圣人之后都救不了他!”
“你们看不出来么?鼓动闹事的心思或许是有的,可他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去碰皇家的事啊?明显是被拖累了的!”
“反正始作俑者还是他,孔家是完了哦!”
“真是可怜啊,衍圣公明明是被冤枉的,如今却连累了全族,皇上这处罚,真得太重了!”
“是啊,圣人之后,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怎么都要给圣人一点面子吧,这样诛杀全族,实在让我等读书人情何以堪啊!”
“对啊,你们看队伍中的老弱,真得是太可怜了。这可是圣人之后啊!”
“……”
随着刘文秀押解的队伍,越往北走,同情孔家的读书人就越来越多了。
因为他们其实都知道,孔家这是运气不好,做事没分寸。但是,真要说孔家要聚众谋反的话,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就有读书人开始自发地给队伍送行,甚至看到孔家人凄惨的样子,还想着给他们好过一些。
如果是一般的情况下,他们就会贿赂押解的军卒,或者给领头的军头说情,从而给犯人优待,到京师再恢复也是没问题的。
然而,他们试图这么做的时候,才发现这支骑军,竟然是朝廷招安的流贼,和地方乡绅压根八竿子打不到的,甚至可以说,流贼出身的,天然对地方乡绅没好感。
说人情的,没地方可说;想要贿赂的,差点被认为是同党,于是,他们就只好死了这条心。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可是孔圣人的血脉,身为儒家子弟,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曲阜孔家被朝廷诛杀?
因此,很多文人都开始呼朋唤友,约起同道中人,一起跟随押解队伍进京。
天下文人之多,哪怕十个人里面只有一个是这么做的,这一路上汇聚起来的人数,也是不可小觑的。
也亏了这些都是文人,如果是武夫的话,那肯定得加派军队了。
人多则胆大,这一点,哪怕已经有过教训,也还是一样的。
这些跟随队伍的文人,本身就是比较头铁,认死理的那种,他们认为衍圣公绝对不可能聚众造反,皇帝这么处置实在太重,便举着牌子,替孔家喊冤。
曲阜孔家在文人心目中的地位,这个时候就表现出来了。
一路上,类似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提前赶赴京师,要求京师的朝堂诸公为屈服孔家申冤。
朝堂上的官员,包括首辅贺逢圣等人,当然是心知肚明的,如果他们不做点什么,就眼睁睁地看着曲阜孔家被皇帝灭了,那她们绝对会被天下读书人戳脊梁骨的。
就他们本心来说,也同样是想帮下圣人之后的。
如果说喊出德不配位,让皇帝退位的,能证明不是衍圣公指示,他们其实也相信不会是衍圣公指示,那这个事情就好办多了。
但是,无奈那些闹事的文人,全都关在东厂和锦衣卫的诏狱,而不是在刑部大牢,都没法去审问改口供。
一众文官,没办法之下,就只能另外想办法。
好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皇帝应该已经理智一些了。
相信那么多的读书人护送衍圣公一族进京,为衍圣公喊冤的事情,也传到了皇帝那里。
皇帝要治理天下,离不开文人。借着衍圣公被押解到京师的机会,无论如何都要为孔圣人血脉争取一番,免得在史书上坏了名头。
尊师重教,岂能无视!
于是,一场声势浩大的保孔运动,随着孔胤植一族押解到京,便爆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