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七月十五日中午十一点四十。
自泽佛族地一号矿道往里百余米处,第一个自然石窟。
包括大祭司苍眼在内,三位祭司到场。
祭司团卫队擎着火把,将石壁照得通明。
灯火跳跃,气氛却颇为剑拔弩张。
“我代表族人,感谢几位在刚刚一战中的帮助!”
高流上前一步,向黄怀玉鞠了一躬,用流利的东华语说道。
他是第四祭司,这是不得了的礼节。
“但限于族内规矩,我们万万不能让异族进入族地,还请阁下见谅!”
他口齿明晰,目光却不太敢直视黄怀玉,眼神在躲闪之余,总不自觉地瞟向矿道墙壁上的龙身人首浮雕。
“请问祭司阁下,按您的意思,我们该去哪?”
黄怀玉淡淡问道。
高流一时语塞,禁不住看向苍眼和云山。
此刻,祭司们的心态也很矛盾。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过量信息超过了他们的接受能力。
武库舰的炮火准备,风暴的天象变化……
那时候,祭司和指挥官们的抵抗意志,几乎就被摧毁了。
最后,是黄怀玉等人的反抗给予了他们希望。
尤其是当白疤从巴蛇之胃中吐出了第一个反斜面工事中的五百位战士,泽佛人的士气才明显回升。
局势很清晰。
如果没有黄怀玉这一股勉强能与风暴抗手的力量,苍眼和云山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抵抗了。
但问题也恰恰在此。
刚刚狼烟般升起的烛九阴气息,让整个祭司团都感知清楚。
无论如何比对,都与吞天蛇无异。
这让他们陷入了思维混乱的窘境。
从政治上说,吞天蛇崇拜是祭司阶层统治部族的工具。
从知识上说,祭司们又很清楚使徒与源质碎片的关系。
但抛开上述一切,天天拜吞天蛇、搞通感仪式,如此持续几十年,哪怕一直是在作假,也必然作出几分真情实感来了。
总之,面对黄怀玉这位异族,祭司们的心情极为复杂警惕、好奇、敌视、畏惧……
以至于他们竟像胆小猫咪般,有了些应激心态。
“以阁下神通强横,神目岛到处可去……”
高流勉强回道。
他很清楚自己在与怎样的存在对话,也知道面前这人的一念之差,就会让全族命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嗯,你说的不错。”
黄怀玉颔首笑着,提出了一个更进一步的问题。
“那你们还需要我的帮助吗?”
这个问题高流无权力回复。
他看向大祭司,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作为泽佛人的最高权力者,苍眼虚眼望着黄怀玉,心中突然浮现出一种错觉。
他好像看见自己的部族正站在万丈深渊侧畔,被黑暗中升起的恐怖神明所注视。
一步踏错,泽佛人便再不是自己的主宰。
但他们偏偏没得选。
存在终究在如何存在之先。
“我们不能信任他们,他们是人类(泽佛语)。”
云山似乎理解了苍眼所想,突然出声道。
许多目光射了过来,带着巨大压力,却没能让这位泽佛老战士屈服。
“为什么?大人,我不明白(泽佛语)……”
星颅急声反问道。
“人类是我们的敌人,手上沾染了无数族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