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是清了的。
可是,账上却一毛钱都没有。
送过去的冰箱,就好像肉包子打狗一般,有去无回。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敢!”
所有人都乱了,慌了。
他们连夜召集所有人开会,说这事迫在眉睫,必须马上商量个解决的办法。
“再不解决,锐铭马上要完了,要完了!”
原先积压库存,资金链断裂,也才不过两三亿的资金积压。
可现在,竟是直接翻了番还不止!
邹厂长压根就没去参加会议。
他坐在窗边,微风吹动他面前的书页。
慢慢地抽着烟,他听着屋里电话一遍一遍地响,传呼机从哔哔哔,到最后的静默。
然后是有人过来捶门,喊叫。
他始终一动不动。
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有一个简陋的行李箱,安静地搁在他的脚边。
等到夜深人静,过来找他的,一波波的人终于如潮水般散去。
邹厂长提着行李箱,神色平静地走出门去。
一力支起的锐铭,一如书记所说,已经不是过去的锐铭了。
它已经不需要他了,他们也不需要他。
他心灰意冷地,坐上了车。
“领导……”小蒋觑着他的神色,担忧不已:“您准备去哪里?”
去哪?
邹厂长垂眸,慢慢地打火。
“走一步算一步吧。”他哂笑:“总归不能留在这了,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情,最后都是由我来背锅,这一次,我不陪他们玩了。”
看似平静,其实手指还是在微微颤抖。
点了好几次,都没能点燃手里的烟。
看着他这个样子,小蒋眼圈都红了:“领导……”
是啊,他背过多少黑锅啊。
好的时候,荣誉都是大家的。
出了问题的时候,责任全在邹厂长。
小蒋恨声道:“我早就为您感到不值了。”
“是啊。”
明明邹厂长没有开口,却听到了附和声。
他怔住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打开的窗户处,突然伸进来一只手。
干净,修长,轻松递过来一个火机,给他把烟给点燃了。
邹厂长愣了愣,循着这只手的方向缓缓望去。
“自我介绍一下,敝姓陆,陆怀安。”
月光皎洁,陆怀安眉目舒展,冲他露出一抹笑意:“久仰邹厂长大名,特地过来跟您谈一笔生意。”
这个时候谈生意?
邹厂长没有伸手,唇边噙了丝笑意:“原来陆厂长的生意,都是凌晨三点谈的?”
“哦,那没有,只是你情况特殊,我特地来的。”陆怀安也不觉尴尬,从容地收回了手,一点不见外地拉开车门,利索地坐了进去:“哦小蒋,直接去火车站吧,我买了票——你一起去么?刚好,我买了四张票的。”
好家伙,有备而来啊。
“这,这个,我……”小蒋有些懵。
满脑袋的浆糊:这人哪冒出来的?领导认识他吗?谁啊!这么自来熟的吗?怎么就突然叫他小蒋啦!小你个头啊,叫蒋哥好吗!?
哪怕是厂里,大家也都是客客气气叫他蒋哥的,只有他领导才叫他小蒋好吗?
可是摸不清陆怀安底细,他不敢叫唤,只拿眼神求救地看向了邹厂长。
邹厂长垂眸看了眼手里的烟,已经慢慢熄灭,眼看着,就要暗了。
他抬手,伸到唇边吸了一口。
手里的火光又重新亮了起来,照亮了他阴沉的双眸。
看着他抽烟,陆怀安唇边的笑意更扩大了些。
邹厂长没有思考太久,沉沉地道:“陆厂长您亲自来请,我自然得给三分薄面的。”
这就好了,陆怀安愉快地笑了。
“只是,我身上麻烦颇多,锅也挺多的,您就不怕……”
陆怀安爽朗一笑,摆了摆手:“正好,我每个厂子都有食堂的,哎,那食堂的后厨啊,正缺锅呢,你有多少锅,我都用得上!”
被他这话逗笑,邹厂长抬了抬下巴:“走吧。”
小蒋觑着他的神色,试探地道:“机场?”
“火车站啊当然是。”陆怀安踹了他一脚,笑骂道:“你跟你领导四年,咋这点眼色都没?”
是,是吗?
小蒋盯着邹厂长的眉毛,发现竟真的挺舒展的,显然没有异议。
他连忙发动车子,车子如离弦之箭,瞬间驶了出去。
领导竟然,真的答应了?
可是,为什么呀?
满脑袋的问号,让他直到停了车还有些回不过神。
“你……”邹厂长下车后,回头看向他。
明明他从来没想过的,可看着前边回眸看向他的陆怀安,再看看邹厂长,小蒋下意识挺起胸膛:“这,我,领导,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