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治四年十月十八日,清晨。
汉军大营中一片安宁,忽然,大营之外传来了轰隆隆地声音,仿佛大地都在颤抖,巨大的声响使得汉军纷纷奔出营帐。
贾琦披了一件外袍出来,急声道:“怎么回事?”
这时,一名哨探快步走进来,半跪行一军礼,道:“启禀大帅,是谢将军他们回来了。”
“谢琼?”
贾琦眉头一皱,有些不悦说道:“谁允许他这么做的,难道他不知大营周围三里内禁止大规模骑兵急奔的么?”
哨探哑口无言,贾琦直接道:“让他滚过来!”
“诺!”
哨探立刻退了下去。
一炷香的功夫,汉军大营外哭声震天,数万男女老幼被汉军骑兵驱赶着往这走来,他们跌跌撞撞,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们都是吴江县县城和周边村落的百姓,两日前汉军攻破了吴江县,因为担心叛军援军杀来,谢琼一咬牙直接将这些百姓全部赶出了城,一路撤到了此处。
年轻的男子全部被绳子拴住了手脚,女人抱着孩子,老人则互相搀扶,他们不知道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屠杀还是无尽的苦难。
谢琼骑在高大的骏马之上,身边跟着李卫秉、王子腾等人,他们都冷冷地望着这些被驱赶的百姓,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原本吴江县在汉军的威逼下举城投降,吴邦佐下令不许任何人骚扰吴江县百姓,就连那些参与叛乱的人也得到了赦免,吴江县一切照旧,汉军也象征性的派遣五百军卒驻扎防守。
如此优厚的待遇换来的却是无情的背叛和杀戮,当这些人听说杭州府的叛军前来之后,趁着驻守的汉军不备在食物中下毒,致使五百名驻守吴江县的汉军中毒死亡,之后又截杀汉军哨探,企图断绝汉军的情报网。
直到两日前一队哨探路过才发现此事,得知此事后,贾琦直接命令谢琼率军攻破吴江县。
走在最前头的是数百名衣着华贵的男女,他们都是吴江县当地士绅富商,走在这些人前面的老者正是吴江县县丞,也是当地大户陈家的家主,他目光呆滞,双腿木然向前走,心中充满了悔恨,他原以为十余万援军的到来会使得汉军败退回常州府,没成想,仅仅一夜,先锋营三万大军就被汉军给全歼了,连残兵都没能跑出来一个,汉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砸开了吴江县的城门,让他的族人遭到了汉军的杀戮,整个陈家如今就剩自己一人了。
贾琦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汉军骑兵手持皮鞭,左右奔驰叫骂,只要有人稍微慢一点,便一鞭子劈头抽下,有些人已经是衣裳破败,大片肌肤暴露在外,那一道道血痕尤为显眼。
这时,谢琼等人押着吴江县丞走了过来,“跪下!”两名汉军推搡着他跪倒在贾琦面前,他匍匐在贾琦的跟前,浑身瑟瑟发抖,这一刻,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你就是吴江县丞?”
贾琦打量着这个浑身发抖的老头,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
“正是罪官!”
“罪官?”
贾琦冷笑一声,好奇道:“不知你是谁的官?叛军还是白莲教?”
那县丞立刻僵在那里,贾琦的话深深刺痛了他,明白这话的意思,一咬牙,道:“罪官愿意一死,来换取朝廷对吴江县百姓的宽恕。”
“朝廷的宽恕?!”
贾琦一指那些男女老幼,阴沉着脸,问道:“是谁逼迫他们反抗朝廷,毒杀驻军,截杀哨探的,朝廷?”
那县丞顿时哑口无言,贾琦笑了笑又问道:“叛贼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这么不要命的为他们做事,本帅自认为朝廷没有对不起吴江县的百姓。”
那县丞昂起头,傲慢地说道:“是信仰,只要推翻了这个腐朽的王朝,咱们再也不用遭受那些世家大族的欺压,子孙都能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哼!”
贾琦哼一声,冷笑道:“信仰?你可真够无耻,明明是自己贪图富贵,想要夺取更大的权柄,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当真是可笑至极。”
那县丞立刻接言:“大将军能够接连击溃靖武侯和杭州等地的援军,定是熟读兵法谋略,江南百姓多为同宗,若是大肆杀戮,定会激起江南百姓同仇敌忾之心,大军接下来的行程肯定会受到影响。”
贾琦傲然一笑,“这个道理不用你来教导本帅,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自古上位者讲究恩威相加,仁慈本帅已经给了,但是你们却亲手打碎了它,本帅念在大家都是汉家子弟的情面上,给了你们最为优厚的待遇,可结果呢?叛军刚来你们就反身作乱,更是毒害了五百名无辜军卒,哪里还记得半点朝廷的恩德。”
说到这里,转身一指他身后的人群,大声道:“你们将迎来最严酷的军法,除了妇孺孩童,所有人将抽签决定命运,中签者将押到苏州城下当着叛军的面处斩,剩余的人和妇孺孩童一起贬为盐奴,迁往两淮盐场服役,世代不得改籍。”
“求大将军开恩,您可以杀了我,请宽恕他们。”
那县丞颤声道。
谢琼不耐烦道:“老家伙,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这时,吴邦佐带人赶了过来,看着哭哭啼啼的人群,叹声道:“你们武力抵抗,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否则大军破城之时,你们没人能活命。”
说完,望着他冷声道:“明日你会被当着整个苏州府官员的面绞死。”
那县丞一下子怔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磕头道:“够开恩了。”
“拖下去。”
贾琦用马鞭一指谢琼,冷声道:“你来。”
谢琼愣了一下,也没多想,快步跟了上去。
“啪!啪!”
军棍打在屁股上十分脆响,被打的人没有发出一声呼喊,两个行刑的亲兵已经冒出了汗来,不过军中行军法打军棍也是有讲究的,最轻的就是打屁股,最重的就是杖脊背,手法比较毒辣,不用多,十几棍下去人就废了。
谢琼犯了军纪,被贾琦下令仗责四十军棍。
行刑之人是贾家亲兵,自是知晓该如何打这四十军棍,要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二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