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上书房。
此刻隆治帝正躺在软榻上,边上睿亲王刘恭正在替他分理奏章,将一些紧要的奏折挑选出来读给隆治帝听,然后再有戴权代为批阅。
这时的刘恭心中也是汹涌不已,明眼人都能瞧出皇帝的身子出了问题,从戴权遮遮掩掩的话语中不难猜出,问题还不小。
又想到一下午看到的诸多密档,当真是心惊不已,没想到大汉已经是风雨危楼、摇摇欲坠,皇帝手中的密谍这一年多都在收集两京一十三省的情报,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特别是江南,俨然成了各方博弈的筹码。
天不佑大汉!
这时,戴权见一个小太监出现在殿外,心中一动,忙走过去,问道:“什么事?”
“总管,南疆来的飞信。”
小太监将一个蜡丸递了过去。
听了这话,戴权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伸手接过,低声道:“一有消息,立刻送来!”
“是。”
小太监应了一声,低头退了下去。
戴权掂了掂手中的蜡丸,快步走进大殿,低声在隆治帝耳边说道:“陛下,来消息了。”
隆治帝的两眼猛地睁开了,“拿来。”
说着立起身子。
戴权忙捏碎蜡丸,将里面的纸条递到了隆治帝的手中。
打开纸条,上面只有十五个字,细眉微皱,面色难看。
——南安郡王战败被俘,总兵卫汝贵战死!
怎么可能!?
“咳咳咳!”
隆治帝剧烈咳嗽几声,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完全打乱了原本计划。
刘恭问道:“怎么了?”
隆治帝面色变幻,沉思片刻,看向刘恭道:“牧邵勋战败被俘!”
“什么!?”
刘恭猛地站起身,惊声道。
隆治帝没有理会他,望向戴权问道:“军报大概几日后能到?”
戴权略想了想,“最多再有两日!”
隆治帝不吭声了。
刘恭这时也缓过神来,慢慢坐下,缓声道:“没想到南安郡王竟然被俘了!”
乎听戴权说道:“也许这是件好事。”
刘恭一怔。
“不错。”
隆治帝好久才说道:“前几日探子来报,保龄侯已经开始招募壮丁再加上巡防营,不说收复失去的关隘,最起码城池还是能守住,慢慢来,总会击退安南反王,南疆不是中原,与朝廷并无太大的威胁!”
“那,南安郡王该怎么办?”
刘恭低声问道。
隆治帝又闭上了眼,“这就要看他们能拿出多大的筹码了。”
“没了南疆大军,南安郡王府的话那些人还会听?”
“人心。”
隆治帝想了想,吐出了这两个字。
“南安郡王丧师失地又苟且被俘,陛下当真要饶其性命!此例一开,恐军中风气恶化。另外,安南人恐怕也会狮子大开口。”
刘恭说出了心中的实话。
“饶了他的性命!”
隆治帝睁开了眼,望着刘恭说道:“你当真高估了他们的良善。”
说到这,又盯向戴权,“你来说。”
戴权忙道:“王爷,关于南疆一事,开国一脉曾经专门商议过,最终定下一个基调,事不可为当舍弃。”
顿了顿,又道:“这是老国公亲口所说。”
刘恭愣了片刻,缓缓道:“这也在意料之中。”
“当真打得好算盘。”
隆治帝一声冷笑,“想要朕抬手,没有足够的诚意可不行!”
说着,斜了一眼戴权,“明儿一早宣吴邦佐。”
戴权:“遵旨。”
刘恭有些坐不住了,便想站起。
隆治帝明白他的忧虑,微微一摆手,“放心,朕心里有数。”
刘恭的脸色平和了些,“陛下可否给臣弟透个底!”
隆治帝:“宣府蓟州最少让一处给朕!”
“这”
刘恭怔住了。
隆治帝微微一笑,“内阁会想办法的。”
说罢,话锋一转,“孔方岩打算辞去次辅一职,朕想让你顶上。”
说到这,微微叹息一声,“朕的身子出了问题要修养一段时日,可是能倚靠的人不多,你是朕的亲兄弟,望你能在这个时刻替朕看住朝政。”
“臣弟惶恐!”
刘恭只得跪下了,戴权也跟着跪下,“陛下洪福齐天,定能万寿无疆!”
“万寿无疆?”
隆治帝轻笑一声,又盯向刘恭,“首辅会配合你,还有李守中,朕打算让他担任御史大夫。”
刘恭:“陛下圣明!”
“天色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隆治帝慢慢闭上了眼。
刘恭又磕了个头,“皇兄千万保证身子,朝政之事不要太急,一切都会好的,臣弟告退。”
站了起来,躬身退了出去。
隆治帝这时睁开眼,看向戴权,“让你的人暗中护卫十三弟。”
戴权怔了一下,忙道:“老奴明白。”
黄昏后,神京城外的官道上传来了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近,片刻之后,只见一队约三百人的骑兵自神京奔来,为首之人正是代善。
“到左边的树林去!”
代善压低声音命令道。
一众女真人纷纷勒马向树林方向奔去,一时惊起一片宿鸟,片刻,便来到了与范文程约定会和之地,代善眉头紧蹙,望着空荡荡的树林,一时紧张不已,不自觉抽出腰间佩刀,双眼死死扫视着四周,一众女真护卫亦是紧张万分。
随着夜幕渐至,一名女真人飞奔而来,急声禀报道:“贝勒爷,博和托来了。”
“人呢?”
“大伯!”
话音刚落,博和托便赶了过来。
“你们怎么回事,你十一叔他们人呢?”
代善不满的望着他。
博和托:“情况有变!”
“什么?”
“十一叔临时更改了汗王的命令,如今和白莲教人一起前去围杀清虚观后山的东厂番子了。范先生让我来通知大伯,直接潜伏到皇庄二里的位置,等待信号,直接攻打皇庄。”
“简直是胡闹!”
代善惊诧间,一把攥住博和托的手,厉声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我也是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