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气质儒雅,尤其一双目光平静,面上似无惧色,皱了皱眉,说道:“先押进去,本官亲自讯问。”
胡吉使了个眼色,两个军卒按着书生向着里间而去。
“这位大人是朝廷的锦衣卫?”不等贾珩开口,范仪目光紧紧盯着贾珩身上所穿的飞鱼服,问道。
“老实点儿,跪下!”两个军卒一踹范仪腿弯,范仪面上现出痛色,但只是闷哼一声。
“看你也是个读书人,为何从贼?”贾珩神情沉静,冲胡吉摆了摆手,示意两个军卒退下,而后不等书生回答,又看向书生的瘸腿,皱眉道:“这是翠华山的贼人打的?”
范仪淡淡说道:“这是京里的一位公人打断的。”
贾珩凝了凝眉,正要说话,忽地一旁那名为胡吉的百户,拿着一个蓝色布包,讨好笑道:“大人,这是从这书生屋里搜捡出来的。”
贾珩伸手接过,打开布包,却是被一个盖着湖北学政官印的文书吸引了目光,皱了皱眉,“范仪?湖北襄阳府的举子,崇平十三年……”
阅览着其上文字,贾珩眸光闪烁。
既为举人,已有在地方上免赋税、徭役之特权,纵然瘸了腿,按说不应从贼才是。
是了,方才这范仪说是被京中一位公人所打,此间细情颇是值得玩味。
贾珩面带霜意,目光紧紧盯着范仪,道:“你为赶考举子,腿被人打断,为何不报官?”
竟将一位赶考举子的腿打断,何其嚣张!
后世听一位姓翟的教授说过,当一个体制让统治精英阶层的预备役都感受不到上升通道,从而对体制绝望之时,那就是改朝换代的前兆。
单凭泥腿子,想要造反一般而言,都是为王前驱。
秀才(学生)造反,三年不成,但秀才如果结合了农民、工人……
似是感受到少年目光的“惊怒”,范仪心头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学生是崇平十二年入京赶考的举子,因与人冲突,得罪了五城兵马司的一个小吏,被那小吏雇了城东的青皮,将在下腿打断,学生也曾报官,当时京兆衙司的差人查访一段儿后,再无音讯,而后,学生向礼部求告,都被那里的小吏打发说需向有司报案,学生盘桓神京,用尽盘缠,本欲归乡,却被此间贼寇所虏,至此间已有小二年了。”
贾珩面色阴沉,冷声道:“五城兵马司?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
范仪叹了一口气,道:“学生自知从贼附逆,已难逃脱一死,只是恳请大人可否给学生解惑?”
贾珩皱眉道:“解惑?”
范仪抬头看着少年,道:“大人是如何寻到这山寨所在的?”
贾珩道:“你是说这匪巢?”
范仪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不瞒大人,学生给张午出的策略,不筑城寨于高山,而暂居于山谷,一遇官军,随时可隐匿山林。”
贾珩闻言,心头微动,说道:“贼寇勾结宁国府,欲加害本官,本官从贼寇口供中得知,尔等不过一天即来回匪巢,本官遂根据尔等常犯案的三处岔道汇集之地,推算出来匪巢方位!”
范仪闻言,怔立原地,面色微震,心头则在迅速盘算着眼前少年之言。
许多事情就是这样,往往隔着一层窗户纸,一旦捅破,智谋之士瞬间就能洞察其中关要。
范仪面色复杂地看着少年,问道:“未知大人尊讳。”
贾珩淡淡道:“贾珩。”
“神京贾家的人?”范仪沉吟了下,惊声问道。
“宁国一脉。”贾珩淡淡说着,冷峻目光落在范仪的脸上,问道:“范先生问完了本官,现在该本官讯问范先生了,翠华山匪首似叫张午?山中有寇多少?彼等是如何勾结贾珍以及长安节度使,其间可有书信往来?”
范仪默然了下,道:“若是学生和盘托出,大人可否答应学生一个不情之请?”
贾珩道:“不请之请?”
“学生若为朝廷论死,还请大人雇一辆马车,送学生的尸身返回家乡襄阳安葬。”范仪道。
贾珩道:“人老归乡,叶落归根,这也是人之常情,本官可以应允于你。”
纵然心中对这范仪生出几分爱才之心,但眼下也不好轻易许诺。
范仪道了一声谢,而后就是开口叙说着翠华山贼寇细情。
贾珩面色幽沉,愈听愈是心惊。
却是翠华山贼寇贿赂长安节度使云光,每半年就送过去五万两银子(云光并未向贾赦说实话),前前后后送过去了三次,加起来就有十五万两,再加上各项礼品,财货不可胜计。
“这些金银来往,都在账簿上有载。”范仪说道。
贾珩闻言,连忙给一旁的百户胡吉使了个眼色,让其去陈午屋里搜寻信件以及账簿。
不一会儿,胡吉抱着一个木盒,恭谨递至贾珩案头。
贾珩捡起一封信就是阅览起来,写信之人赫然是长安节度使云光!
贾珩眸光深深,心底松了一口气。
有此信在,就可拿下云光,只是要不要去向神京请旨?
是否会走漏风声?
贾珩思忖着,忽地赵毅进入聚义厅,面颊隐现潮红,抱拳道:“回大人,人都已被看押起来,财货清点过,银两二十六万两,绢八千匹,玉器首饰有十五箱……”
贾珩面色微动,看向赵毅,沉声道:“让人把寨门关了,将尸体抬走,血迹用黄土垫上,告诉弟兄们,贼寇最多两个时辰就会归巢,让他们把弩机装好了,咱们来个关门打狗!”
方才从范仪口中得知翠华山贼寇的虚实,张午带出了六七百贼寇,纵然折损了一些,回来的贼寇尚有一战之力,所谓除恶务尽,绝不能这伙贼寇放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