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皮走到一百五十步外,看着在视野尽头几乎只有一个微不可及的小黑点的青枣,犹豫再三,最终放下了弓。
不是他射不到,一箭射出,还是有一丝机会能巧合射中的。
但甘宁还是认输了。
因为在他犹豫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
一个神射手,自信才是巅峰。
而他甘兴霸,今天面对这个人,没了自信。
“子义,一会儿到刘荆州那,你不用担心哈。”
太史慈看着信心满满的甘宁,点了点头。
所谓英雄惜英雄,便是如此。
攀谈一番,晓得了太史慈的本事、意气、志向,甘宁几乎未作犹豫,便打算帮忙。
虽然他在刘表这里也算不上什么人物,不过是刘表广纳豪杰抵御袁术、曹操的时候,替他看家护院里的豪杰之一罢了。
“有我面子在,他不可能让你去送劳什子公文给长安朝廷,多少也得给你个官做。”
甘宁极阔气地打赏了州牧府的门卒,大喇喇地等刘表召见。
两人进了州牧府的大厅,不多时刘表倒是真的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极亲切地让甘宁上座。
甘宁简短地叙述了一遍事情经过,称赞太史慈神勇无双,不逊于自己。
“太史慈今天,必须留下!刘州牧,您看着给个官做。”
“兴霸啊”刘表捻着长须皱紧了眉头,“这荆州上下位置早就满了,如何有官能空出来?”
“这等英雄要是您放走了,我甘兴霸也不干了!”
“嗯?”
刘表愣了愣,旋即话语软了下来:“兴霸,不至于本州牧有多器重你,你不知道吗?”
听了这话,甘宁神色颇为得意。
“哦对了。”
刘表一拍脑门,似是想起了什么被遗忘的重要事情,他示意甘宁与太史慈二人稍等。
不多时,刘表手中便多出了一卷帛书。
“正好,本州牧这里有一封帛书要给朝廷,帛书所言之事关系朝廷机密,正缺一个可靠的心腹之人与朝廷送去。”
“这样吧,劳烦兴霸跑一趟,这可是军国大事,还望兴霸能尽心尽力完成任务。”
甘宁拍了拍胸脯:“必不复州牧所托。”
“一言为定!”
刘表看着甘宁和太史慈退出大厅,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他疲惫地揉了揉眼眶,复又低声失笑。
“——双喜临门。”
而这边,两人走出州牧府。
落在后面的太史慈却突兀发声。
“兴霸。”
“嗯?”
甘宁愣了愣,回首。
“是我连累了你。”
“你道我真不懂刘表是何意?看不起你我出身罢了。”甘宁拍了拍太史慈的肩膀,道:“出身微寒,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有英雄投效,刘表这鸟州牧自无容人之量,是他的损失,如何说你连累了我?”
甘宁哈哈大笑,惊起几树倦鸟。
太史慈真诚地说道:“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心里好受多了。”
“好男儿四海为家,刘表用不得你我兄弟,我甘兴霸便带着这八百儿郎,与你闯荡一回关中又如何?
我就不信,这天下贵人真都是如刘表、刘繇这般只看出身门第的!
他们不是英主,容不下咱,咱自去寻!”
太史慈展颜一笑,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