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诽之时,却听袁隗又道,“然,此次你同曹孟德等人密谋诛董卓之举,委实让叔父对你刮目相看,叔父心中甚感欣慰,我袁家子弟便是该如此,有才略更有胆略。”
袁绍微微诧异,“叔父怎知……”
此次诛杀董卓之事,他害怕叔父不同意,是想瞒着他的。
袁隗道,“叔父支撑着偌大个袁家,若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如何能保我袁家长盛不衰?”
“那叔父可同意此事?”袁绍一脸期待看着他。
袁隗指着方才那盘棋局道,“势均力敌之势,你觉得自己能赢董卓否?”
袁绍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实话,孩儿只有一半把握。”
“五成把握便敢行此险事,我儿胆识长进不少!”
袁绍不知他这是夸自己还是讽刺自己,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低着头沉默。
袁隗也沉默,许久后才重重叹了口气,“然,此事不可为。”
“为何?”袁绍抬头,一脸疑惑。
“招董卓进京这步棋是叔父下错了……”
袁隗说着拿起一颗棋子,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捏磨着,“叔父原以为,棋子便是棋子,终其一生只能为我操控,然董卓这颗棋却跳出了叔父可控范围。”
他看向袁绍,“我袁氏子弟尽在洛阳,倘若败了,袁家便是满盘皆输,叔父不能赌也不敢赌啊!”
袁绍道,“董卓受我袁家举荐提拔之恩,就算败了最多诛杀孩儿一人,他胆敢诛我全家?”
“西凉蛮夷,焉有不敢?”
袁隗扶着案几站起来,背着手走到窗口,“这些时日叔父想清楚了,这颗棋既想摆脱控制,那便将之彻底毁了。”
说着,拇指一弹,将手中白子弹出窗外,白玉打磨的棋子在地上碎成两瓣,他温和的目光忽得一冷,“棋子永远只可为棋子!”
语气平静,袁绍却从中听出了比寒冬之雪更冷的杀意。叔父虽年老,虽无一兵一卒,但他相信,只要叔父想毁了某人,那人便算是彻底完了。
袁隗目光从碎裂的棋子上收回,转头看向袁绍,“我儿有才略有胆识,不该再束缚在这一方城内了,叔父今日已上奏陛下,封你渤海太守,术儿为南阳太守,明日你二人便离开洛阳去赴任,而后只需厉兵秣马,静待时机即可!”
“叔父?”袁绍先是疑惑,继而满脸震惊和难以置信,叔父这是要……
“我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你二人不管去何处,皆是一呼百应,袁氏祖辈已把路给你二人铺好,日后该如何走,能走多远,便看你二人本事了。”
他目光炯炯盯着袁绍,“此局以天下为局,绍儿可敢执棋?”
良久后,袁绍从震惊中回过神,努力压下心口噗通噗通乱跳的心脏,一个抱拳,“叔父放心,孩儿定不负所望!”
“好,好,不愧是我袁家子弟!”
袁绍缓和了激动的心情,想起曹操等人,不由问道,“叔父,孩儿若突然离开,孟德等人可如何是好?他等是否会怪孩儿失了信义?”
袁隗道,“无妨!此事只有你等几人知晓,他等顶多背后骂你几句出气,于你名声无碍,你一走他等群龙无首,此事便不了了之,不会有事。”
“那就好!”袁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