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线,也不免随之波涛荡漾、山峦起伏,莺声燕语的别具一番风味。
好吧,果然是地道的游猎。众人一边策马小跑着谈笑风生,一边等着别具专长的扈从和受训过的奴仆;将过腰深的野草、灌丛和大小林地里,那些蛰伏和潜藏的鸟兽给惊扰起来;又在相互呼应之下被刻意驱赶着,纷纷向着中间奔逃而来。
然后,几乎是迎头撞上居中人群。只见他们整好以瑕端持精致猎弓、梢弓和短角弓,搭弦攒射的箭矢纷纷。时不时有猎物惨叫哀鸣的中箭倒地。又被追逐合围的猎犬扑中撕咬着,被松开振翅高飞上天的鹰隼、鹘鸟,给羽落纷纷的抓杀啄落下来。
正可谓是一副“鹘翻锦翅云中落,犬带金铃草上飞”(唐韦庄《观猎》)的热闹盛景。而江畋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后世那位水分十足的十全老人,会有日射兔三百只的记录了。因为有扈从和奴仆不断将猎物驱赶到面前,你就算比着眼睛拿弩箭胡乱比划着,也能射中点什么。
而到了一些草木深深,大多数猎犬无力攀爬或是钻入,只能无能狂怒咆哮的鸟兽藏身处。就轮到了这些一直在鞍具和马车上,养尊处优的猫科动物们,开始展露身手的时候。只听得此起彼伏的口令和笛子、哨声,这些大大小小的喵星人相继窜出。
然后,又在攀爬追逐逃窜的树摇叶动,撕咬的动静和短促的哀鸣声中,相继叼出来大大小小的挣扎猎物或是尸体来;有的是五彩斑斓的山雀、稚鸡,有时候是洞穴鼠兔之流,有时候则是獾和貉、麂和獐子之流;甚至还有个别的小型猴子。
当然了,因为京畿周边这么多年的清理,野外能够遇到的猛兽其实已经不多了;尤其是虎豹之类的几乎荡然无存。也就是剩下一些繁殖快、生命力相对顽强的豺狼、狐狸之类的食肉动物;或又是野猪、鹿、黄羊之类的大型食草动物。
因此在这些猎物当中,对于人类威胁最大的,反而是那些一窝窝被驱赶出来的野猪了;尤其是成年的大野猪,寻常的弓箭未必能够射穿,它沾满泥土和树脂胶结的皮肉,反而很容易激怒这些莽物,而不顾一切的挺着獠牙猪突过来。
一不小心没能躲开,就给你连人带马都能掀翻,或是被撞断马腿、划伤马肚或是人脚,而出现伤亡事故的概率。因此,每一只大野猪的出现,几乎都是当场的焦点和合围驱赶的中心;就连训练有素的猎犬也不会急于上前扑咬;
而是配合着主人分批逐次驱赶和惊吓之,在围追堵截当中令其奔跑的精疲力竭了;才有专门猎手出身的持网扈从,同时用好几张猎网将其缠拌套住,限制住了行动能力之后;才会特制的钢叉和梭镖,刺杀其胸颈和后脊,才能一举毕功。
因此,每一次游猎能够打到的野猪大小和数辆多寡,差不多就是各种猎物的天花板了。但是这一次似乎有些出乎意外,驰走忙活了大半天之后,狐狸、狗獾和鹿子都相继有所收获,但连一只稍大点的野猪,都未曾遇到过。
可达鸭家这一队,虽然没有整出猫科动物捕猎这一套;却也是养了一群腿长细腰嘴尖,长长耳廊和头颈、四肢都飘逸着,长长飘带一般绒毛的花斑色猎犬。大大小小的分作三五成群数批,在扈从的喝令声中急走扑咬如风。
只是坐在马背上,望着这些驰走追逐不休的鹰犬,和狼突鼠窜的野生动物。江畋偶然间也会产生某种错觉;那种源自上古时代遗传下来,身为食物链顶端的那种捕食欲和成就感;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古今中外,都有人喜欢这种活动了。
因此,在骑从背后的板车上,很快堆放起来了好些新鲜血迹的猎物,主要都是些体型较小的兔子、狐狸、野鸭;偶然还有一只稍大点的狗獾(猹)和灰雁。不过,因为才过冬完没多久,这些野物还是相当羸瘦,毛色也不好看。
因此除了较大的猪、鹿之外,大多数打来地猎物,基本没人直接拿去烹食,而是剥取下皮毛等物略作加工,作为此番游猎的纪念;其他的部分自然都会有附近军庄的人,前来回收和善后。保证物尽其用没有一点儿被浪费掉。
事实上,当地军府屯庄不少人都在兼职,给这些来自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提供相应的田猎服务;既是赚一点外快,也能避免他们不小心践踏了田稼;还能定期消灭一批,那些重新繁衍起来,可能损害庄稼和牲畜的鸟兽类。可谓一举数得。
作为可达鸭家这一队行猎扈从的领头人李环,就是一名前戍边老卒;兼附近被称为“军庄”的府兵屯庄,现任的巡护队/山林队的队正。平时的任务就是巡视山林,一边防止生计所需以外的滥砍盗伐,一边查探野兽的踪迹,也算是个老手了。
因为是寒食节的缘故,所以到了正午也没有起火煮食;而由驾车跟随的奴婢送上来冷食。比如前夜里事先烹制好的膏环(炸油饼)、巨胜奴(麻花)、毕罗(烤馅饼)、餹糕(酥蜜点心)等高热量食品;直接在马上进食以为中场的果腹。
这时候,前方由远及近的响起一片犬吠和呼叫声。就见一道火红的身形,飞窜越过茵茵的长草和葱密灌丛,慌不择路的直冲可达鸭这队人而来;下一刻,就听见可达鸭满是惊喜的嘶声叫喊道:
“是少见的赤狐!”
“尽力给我捉个活的!”
“只要养到冬天,就能给阿姐做条上好的围脖了。”
随着可达鸭的一声话音未落,簇拥在左近的那些扈从和奴婢,也争相拿着长柄的网兜和套杆,相互配合着围追堵截,又不断的应声飞扑而下。而后,无论是沈氏兄妹,还是白多禄,都下令仆从追赶上么,凑齐这个热闹来。<!--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