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绞刑。
只是后来老朱自己岁数大了,思想也越来越偏激,骨子里的老农思想开始占据理智的主导地位,就和普通百姓一样,看什么不顺眼就乱杀一气,图个自己心里痛快。
若是都这么玩,那就干脆别要法律了。
一本《大明律集序例及附例》中有很多的典型案例,对比大明建国初和洪武后期,是能清楚看到朱元璋的思想变化。
而事实的客观发展及史献已经充分证明,这种思想上的变化是存在错误的。
陈云甫身为一个穿越者,他的最大优势不是需要什么金手指,而在于熟知历史的走向,谙熟政治,能够甄别出正确与错误政策或思想对大明这个国家所会带去的深远影响。
只要减少错误、加强正确,国家是一定会进步的。
前世的经历加上这辈子在大明仕途上的厮混,陈云甫比之大明官场上的老油子也不遑多让,只不过他现在大权在握,不屑于蝇营狗苟而已。
他的棋盘很大,一般级别的官员已经连做棋子都不配了。
“减少株连的罪刑适用还好理解,可盗窃罪大幅减轻缘何?”
朱标蹙着眉头说道:“你得知道,百姓本就贫苦,每一文钱都可能是救命钱,偷人钱财如同害人性命,万一谁家里有病患等钱抓药,偷了这笔救命钱是会害死人的啊。”
陈云甫不住点头,叹气道。
“臣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从感情上来说,臣也恨不得将这种盗贼杀掉,但法不能这么定啊,这么定只会害死更多的人。
盗贼本身如何甄别他盗取的钱财是救命钱还是寻常钱?如何能知晓他的盗窃行为会带来哪些严重后果?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盗窃会抓住会判斩刑。
既然盗窃是死,杀人也是死,所以很多的贼已经不偷钱了,而是改为三两合伙直接入室杀人,他们把男人杀了,把妇女奸淫后杀死,然后席卷所有的钱财逃跑,这些案例,都察院和大理寺堆满了何止两间屋啊。”
朱标霎时间沉默下来。
“穷**计、富长良心,何况本就是歹徒的贼,他们犯罪的时候已经开始践踏法律和人伦了,哪里还有道德一说,过于严苛的酷刑只会把他们逼上更恐怖的境地,犯下更多骇人听闻的惨案。
法律不能寄希望罪犯的良知,更不能高估人性中的善、低估人性中的恶。
什么样人会去做贼偷东西,好吃懒做无钱无路,他已经丧失了为人最基本的正确价值观,我们还能再寄希望他是个义贼,只偷东西不害人命吗?
臣降低盗窃罪的刑罚,只是为了那些贼偷完钱之后就逃遁,而不是再去杀人、残害人。”
法律在这里是可以细分的,比如说盗贼窃取的是他人急等救命之钱,造成了严重后果如致他人死亡,这样的话就判死刑。
但陈云甫没有说,也没有这么去细分。
是他不想吗,不。
是这条细分的法律无法贴合大明的时代背景。
因其一点,科技环境的限制性。
这时代没有新闻、没有自媒体、没有便捷的沟通科技,老百姓都是文盲!
愚昧和落后是这个时代摘不下去的两顶帽子。
比如某县的盗贼偷了钱,因为这笔钱把失窃者害死了,盗贼被抓住判了死刑,那这个县后面的所有人企图去犯盗窃罪的时候只知道,盗窃是死罪。
他们不可能也永远不会知道,就在离着他们几百里的地方,一个盗贼因未造成严重后果只被判了三年徭役!
消息不流通啊,盗贼们没有手机,更不识字。
更别说天天能看到张三普法说案例。
官府宣传律法说的每一句话在他们耳朵里比听天书还晦涩难懂。
你只需要告诉他们,犯什么罪会死什么不会死就足够了。
教育需要慢慢来,普法是要跟着教育走的。
这条法律日后必然会细化,但那是日后。
陈云甫只希望,自己死之前能看到那一天,就此生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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