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战意，魂魄似乎已经被炮火击碎。
“八嘎呀路！”
中将阁下从残骸的缝隙中望向路旁的国军阵地，因为角度和光线的问题，他只能看到无数跃动的枪火，看不清中国士兵的脸。
“中将阁下，能战的勇士我已经集合起来了，你现在可以带领他们向西南方突围！”
才几分钟不见，步兵第十二联队的联队长已经是个伤员了，他身上有三个地方都扎着绷带，殷红的血液从绷带里渗了出来。
黑田重德本想说什么，但发现词句的力量在此刻是那样的渺茫，他拍了拍联队长的肩膀，眼神中满是鼓励和感激。
“我带领一千勇士断后，一定为中将阁下多争取一些时间！”
联队长的眼神中已经出现了死志。
黑田重德没有说什么，他点点头后爬向了突围部队所在的位置。
……
“小鬼子准备突围了，让孟三更做好准备。”
周策勋一直在观察日军的动向，小鬼子的集结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6门150毫米步兵炮暂停炮击，将炮口转向西南，等待小鬼子自己撞上来。
其余炮火向公路实施覆盖打击，日军突向西南后一团和二团立刻发起冲锋。
老规矩，受伤的、反抗的，杀无赦！”
“是！”
通讯参谋将命令记下来后利用步话机传达给各作战部队。
……
……
王英全身上下都裹在皮袄里，只露出一双贼溜溜的眼睛。
从五原离开的时候他没有骑马、没有带任何一个人，皮袄也是脏兮兮的，从外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身无分文的流浪乞丐。
但是只有王英自己知道，他内衬的衣领缝有几颗金豆子，皮袄也有几个硬邦邦的杂粮饼。
逃出五原，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在外围游弋的马家军骑兵，从各种无人的小路向西。
他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来到乌梁素海边上，湿地已经结冰，王英准备穿过乌梁素海，从公路去固阳或者是包头。
他刚走到乌梁素海的中心位置便听到了东侧传来的激烈枪炮声，王英混迹战场多年，能从声音判断出枪械和火炮的型号。
乌梁素海东岸传来的枪炮声绝大多数都是他之前很少听到过的，尤其是那诡异的机枪声。
王英躲在乌梁素海的冰面上，大脑在飞速思索。
“围点打援，听上去皇军好像凶多吉少啊！”
他低声嘟囔。
三八大盖和92式重机枪、歪把子的声音少之又少，很显然，日本人被压制住了。
王英不敢再向前，找了一个能藏身的地方躲好，眼睛睁到最大，一眨不眨地盯着东侧火光乍现的地方。
过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枪炮声渐渐稀疏，王英的眼前出现了无数奔跑的身影。
从军服上就可以看出向乌梁素海跑来的是战无不胜的皇军，人数足有2000之多。
王英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皇军爸爸有一天也会这般狼狈。
他心中对江东和江东部队的恐惧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逃命的皇军士兵距离自己只有不到1公里了，王英缩了缩身体，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当王英挣扎无措之时，乌梁素海的北侧和南侧突然有无数小火光乍现。
紧接着，
向王英方向逃跑的2000日本士兵像秋风中的枯草一样整片整片的扑倒。
光洁如镜的冰面顿时被艳红填满。
南北两侧的交叉火力封死了日军的疯狂逃窜之路，三团的战士们在激动地收割小鬼子的人头。
“轰轰轰……”
150毫米的步兵炮在同一时刻发出怒嚎，巨大的榴弹从天而降，冰渣子、人的骨头、碎肉和鲜血一起在空中乱舞。
近20厘米的冰层被榴弹炸穿，一些鬼子士兵跑着跑着就没了影子。
王英用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这样做的话他很有可能会尖叫出声。
亡命奔逃的2000个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光洁的冰面上没有任何掩体，子弹和炮弹的杀伤威力被发挥到了最大。
最终没有任何一个人跑出了一千米的范围。
“啊！！！”
在某一个瞬间，王英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冰面上的日本人只剩下最后几百个了，他们没有再狼狈的逃跑，而是围成了一个圈，把一个中将护在中间。
二十六师团师团长，黑田重德中将！
王英给这个鬼子大官送过礼，因此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浑身颤抖，想看却害怕看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幕。
只是事情的发展比他想象的更快。
“轰轰轰……”
至少四颗榴弹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砸进了人圈里。
王英的呼吸在这一瞬间都停止了。
硝烟过后，黑田重德中将和余下的日本人都不见了，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红色的河水在翻涌。
“咕嗝……”
王英咽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