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蟠龙寨内的屯粮,已经很多了!
加上陈守这段时间内从各辖县借回来的粮食,蟠龙寨内的囤粮已经快要突破一万五千石!
整整堆满了三排仓库!
但这时节,谁会嫌弃粮食多呢?
尤其对是蟠龙寨内这些挨过饿,体验过那种肚子里直往外冒酸水,看见什么都想往嘴里赛的流民而言!
只要有的吃,哪怕只能吃个五分饱,那就是非常幸福且美好的一天!
难吃?
不存在的!
再难吃还能有土难吃?
是以,在陈胜制定了蟠龙寨内不分发粮食,责专人每日烹饪全寨食物,按人头分发口粮的大锅饭制度之后。
他们执行的力度,比陈胜所安排的还要苛刻十倍!
陈胜会去尊重他们作为人的尊严。
他们自己却没压根就没拿自己当人!
一斗麦子混半斗麦麸?
这都什么年月了,还敢吃得比大牲口还好呢?
一石麦麸混一斗麦子。
爱吃吃,不吃滚!
米糠加野草喂猪?
这都什么年月了,就算是大牲口也不能吃得这么好啊!
米糠混油桐叶蒸饼。
爱吃吃,不吃滚!
起先连陈胜都被他们这股子狠劲给吓住了,担忧把口粮卡得太死,会引起一部分人的不满情绪,还特意跑来蟠龙寨看过。
毕竟,他还指着这三千从流民之中收拢来的青壮,在后边的黄巾之乱中派上大用场。
结果他来之后才发现。
明明是猪食一样的食物,寨子里这些人却拿在手里,蹲在那三排粮仓前边,大口大口吞咽的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不!
他前世吃那些山珍海味时,都远不及他们胃口好。
从那一日起,他就又明白了两个道理。
第一,这些粮食存放在蟠龙寨内,很安全……非常非常安全!
第二,自己果然也只是个食肉糜者……
……
“刀叔,您是老卒,您觉得战场厮杀最重要的是什么?”
陈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嘴里塞着零嘴。
一边瞅着下方操练的三千红衣军,头也不回的问道。
来之前,陈刀提醒过他,别对这三千人马抱太大的希望。
他自己也明白,这么短的时间内,陈三爷练兵手段再高明,也不可能练出精兵。
但潜意识里,他总觉得,就算练不成精兵,也应当与陈守带出去的那六百人马相差不大才是!
直到眼下眼前看到下方那些因为他的到来,努力挺胸抬头想要将自己好的一面展示给他看,却还是形同一盘散沙的三千人马。
他才感觉脑仁隐隐作痛……
虽然黄巾军应该也都是些乌合之众。
可自家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才将这三千人培养成这个样子,要是一战就报销得七七八八了,那未免也太划不来了!
“沙场征战,自然是首重胆气!”
陈刀想也不想的答道:“就这些个流民军,瞧着人是挺多的,但人心不齐、胆气不壮,给我一百老卒,便能轻而易举的将他们杀散!”
陈胜听言忍不住一撇嘴:“我问您练兵之法呢,没问您征战之法……嗯,就说一个合格的、优秀的老卒,最重要的基本条件是什么?是胆气、武艺?还是令行禁止?”
陈刀仍是张口便回道:“依然是首重胆气,其次令行禁止,最后才是武艺!”
陈胜惊讶的睁开了双眼,问道:“我还以为,在遍地都是习武之人的局势下,最重要的单兵素质应当是武艺!”
“大郎,你不懂沙场征战。”
陈刀停顿了几秒,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说道:“沙场战争,通常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有后天之上的大高手参战的大战役,一种是没有后天之上的大高手参战的小冲突!”
“小冲突也就罢了,像我这样的,看似能以一敌百,但在行伍之中敌我双方都知克制之法,你敢冒头逞一时豪雄,三两轮箭雨下来就能将你射成刺猬,是以胜负生死,其实还得凭将士用命,谁扛得住消耗,谁就能撑到最后!”
“若是大战役,那拼的就是战阵之力了,似大爷那等天人之姿,凭借军势甚至可以直面返祖巨妖……何为战阵之力,不还是依靠底层士卒拿命硬撑么?若是在自家主将和敌寇大妖厮杀期间,战阵就崩了,那可不就是坑死了自家主将么?”
陈胜挠头:“战阵之力?是道家阵法吗?”
陈刀摇头:“大谬大谬,军阵之法是我人族仗以征战四方的杀伐之术,依凭的是同出一脉的武艺与精气神相聚,集万人之力于一人之身……具体如何凝聚战阵之力,我也不知,你若想知,可以自己去幽州询问大爷。”
“幽州?”
陈胜使劲挠头:“好远啊!”
陈刀微笑着摇头道:“也不是很远,一个来月也就到了……”
陈胜:……
“您依您看来,我若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这三千人马的胆气,该如何施为?”
他将目光投向下方那三千人马。
陈刀回应道:“最直接的法子,自然是杀人……我幽州军历来便有杀妖开胆的惯例,所有新卒入伍之后都会在一曲之内操练,待凑够百人之后,便会有军侯押去一头妖兽,命他们用自己的刀枪,合力将其杀死,开胆之后才会正式补入各位将军麾下为卒。”
“且每岁都还会有一次针对新卒的突袭战役,至开战前,上将军会将军中所有新卒聚为一军,跟在各军主力后方深入草原,屠杀犬戎一部,割首而回……”
陈胜:……
幽州军牛皮!
幽州军尿性!
难怪行商陈家戾气这么重!
老子终于找到源头了!
“那怎么办?”
他无奈的道:“我总不能现在就带着这三千人马去陈留郡,找黄巾贼的小股人马给他们开胆……”
说到这儿,他忽然想起来,他爹好像说过,如今盘踞在陈郡各条交通要道上的山贼土匪,都是些心狠手辣、不讲规矩的“后起之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