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余年,五胡乱华,礼崩乐坏,大多数江湖人只知崇拜强者,却忘了礼义廉耻、家国大义。
强者,不在于俯瞰众生的高度,而在于众人心中铭记的深度。”
“背负着那么多的俗事,如何尽心参悟武道?傅采林和毕玄,不都是因此耽误了修行么?”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解开心灵的枷锁,责任既是负担,也是磨砺,当你把担子挑起来的时候,担子也在一次次磨砺你的身体和心灵。”
“傅采林解开枷锁了么?”
“刚刚解开了。”
“云郎可真是大意,竟然在这个时候帮人解开心结。”
“因为对手和敌人是不同的,我希望自己的敌人更弱,却希望自己的对手更强。”
……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
傅采林背着宝剑,静静地守在山顶,身边点着一炉沉香。
这是奕剑阁外的一处小山,山上种植着各式各样的花卉,让人一年四季都能欣赏到鲜花。
傅采林平日最喜欢坐在山顶的巨石上仰望星空,因为只有在仰望星空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内心的沉静和安稳。
山下丫丫叉叉围满了人。
有奕剑阁的弟子,有高句丽王的御前首席武教习金正宗,有野心勃勃的“五霸刀”盖苏文,有准备伏击的梵清惠,甚至还有披甲持戈的御林军。
一片又厚又重的乌云,挟着闪动的电光,缓缓的遮住了星光明月,与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强烈压力。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自然,天人交感,四时变化,天地之间的无形之力,也在无形之中改变着天地。
乌云卷起,转而又散去,重新露出明月和繁星。
就在明月最圆最亮的时候,吕云澄踩踏着月光,如同谪仙一般飘然而至。
“揽袂欲仙举,逸兴共天长。恍然云海阔,浩歌啸轻狂。何事愁客少,更恐被云妨。月与人长好,广大醉为乡。”
傅采林道:“你说了这么多,却忘了带酒。”
吕云澄道:“带也没用,因为你已经忍不住要和我动手,我也忍不住要和你一战。”
“战”字还未落下,剑已经落入到了傅采林手中。
傅采林虽然突破了心理枷锁,但他没有时间把剑气完全的收束,他的身体也不足以支撑他做到那等地步。
即便吕云澄把决战时间拖延三五年,他也做不到。
所以他选择肆意的催发剑气,吕云澄到来的时候,他的剑气已经被催发到了极限,仅仅说了一句话,剑便已经忍不住出鞘。
出剑的一刹那,天上的星光仿佛变得更加明亮。
月明星稀,月亮最明亮的时候,星星的光芒会被掩盖,这一刻却是星月同辉。
灿烂的星辰好似一枚枚的棋子,浩瀚的天空则是一个巨大的棋盘。
天作棋盘星作子!
穿越这么多年,还有数位才学惊人的好友,吕云澄对于琴棋书画之类的也是略懂一些,不过很少与人下棋。
如今竟然能够以宝剑下出这样的棋局,顿觉兴奋不已。
“锵!”
泪痕剑出匣,落入到吕云澄的手中。
到达高句丽之后积攒的浓郁杀机,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傅采林觉得眼前的人不是一个高手剑客,而血战沙场百死余生的武将,是李牧、是卫青、是霍去病、是陈汤、是王猛……
“嗤!”
伴随着一声剑鸣,傅采林手中宝剑泛起青湛湛的异芒,划过超乎人间美态、具乎天地至理的动人线条,闪电般刺向吕云澄的眉心。
炉内升起的沉香烟气被剑气吸引,水流般窜往锋尖,刹那间累凝而成一球烟雾,剑锋则好似云霞缭绕里的不灭星光。
此点星光有着勾魂摄魄的魔力,只要吕云澄内心稍有空隙破绽,必为其镇压心神,被其所乘,美至极点,可怕至极点。
“唳!”
泪痕剑发出一声爆响,千军万马的肃杀之气瞬间凝为一体。
吕云澄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将军,也不懂战阵指挥,吕云澄是武者,哪怕是在战争之中,做的也是武者和猛士应该做的事。
救赵挥金锤!
凝重的剑气让周围空气都变得凝滞,剑意之威严厚重,更是不亚于长枪大戟、巨斧重锤。
奕剑术是感性的武功,其精微处在于把全心全灵的感觉与剑结合,外在的感觉是虚,心灵的感觉是实。
如果把握不到傅采林的内心,便必败无疑。
巧的是,吕云澄身负“道心种魔大法”,无孔不入的精神力早已如同气网一般笼罩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