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了过来,重复了一遍问题。
慕容楷不由得笑道:
“那是因为无论哪边之所求,都不是现在的大燕所适合的。”
慕容令皱了皱眉:
“我大燕坐河北而据青徐,俨然已是北地霸主,何必在行政之上束手束脚?”
慕容楷张了张嘴,对于这个盲目自信的老弟无言以对,想了想,只好缓缓说道:
“如今的大燕,不过是趁乱而起、趁虚而入,偌大的河北和青徐,又被陛下之南征所牵连,虽不至于十室九空,但稍有不慎就是民怨沸腾,不可不小心。
且南方有强大之水师,陛下南征很有可能止步两淮。西北还有关中杜仲渊窥伺,其已在河东强攻雁门关,一旦河东全为其所有,则河北将会从整个西面面对关中之强敌,他们的骑兵也一样不亚于我们。
这是昔年秦攻赵之势,不可不防范。
河北之外的战局变化,如今我们还做不了主,那是陛下之决策,但是想要让河北之内先稳定,就要先想办法稳定民间。”
慕容令这几日在朝堂上接受熏陶,倒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当下看了一眼那些吐沫星子横飞的世家子弟:
“总归还是要仰仗于那些世家的。”
慕容楷颔首:
“是啊,没有他们,我们想要征服每一寸土地,如何做?岂不是只能一刀一枪的杀过去?
从辽东到邺城,这条路,我们走了几代人,杀的人已经太多了,只是依靠杀,没有办法征服这些汉家子。
唯有依靠世家,我们重用世家,则世家也会帮助我们稳定本地,则河北安矣。
因此我们可以和世家有争执,但是这争执不能直接落实到对世家的打压上,否则河北才是真正危矣!
至于同出鲜卑的贵族,他们固然是开国勋贵,我慕容氏应当感念他们的流血牺牲,但是也不能事事处处都遂了他们的心意,那么他们就会成为朝堂上真正的世家。”
慕容令没反应过来,慕容楷无奈补充:
“如今的河北世家,久经战乱,其实已经多半都是小国寡民、自得其乐的心思,所以他们要的不多。
反倒是那些勋贵们,一直想要仗着之前的功劳,趴在我大燕身上,敲骨吸髓,有什么利益都想要吃一口,贪得无厌。
和关中之贸易,稍有不慎,就会让关中的钱财全面进入河北。天底下哪里有这样轻易进行的买卖,还是亏钱的买卖?
所以关中在背后必然有所图谋,暂且不论······勋贵们也一心想要成为左右朝政、决定此国走向之中坚,何啻于南方朝廷上的王谢各家?”
世家们想要小富则安,勋贵们却想要家财万贯以把自己变成大世家,他们的需求好似在互换。
慕容令着实是有点难理解,挠了挠头。
只能说,我大燕自有国情在此吧。
慕容令听的似懂非懂,倒是一直昏昏欲睡的慕容垂,此时霍然睁开了眼,打量着慕容楷,脸上流露出赞许之意。
不过在当慕容令和慕容楷都觉得这个推论有些大胆,想要回头询问慕容垂之意的时候,慕容垂却又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