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换上了一件浆洗得非常干净的蓝色纹饰束腰袍,穿上了一条红白拼色紧身裤。
当西蒙从二楼的领主卧室走出来时,透过走廊的镂空木扶手,他可以看到一楼的宴会大厅此时已经摆好了盖着白色亚麻桌布的长条搁板桌。
一些西蒙从弗尔徳村带来的仆从正在七手八脚地添置餐具,可以看出,他们对新环境还是有些不熟。
说实话,西蒙可不敢留用任何一个旧领主留下来的仆人——无论他们看上去有多么善良老实、多么需要这一份工作养家。
不是西蒙冷酷无情,而是谁也不能保证这些旧仆从里是否有前任领主留下来通风报信的间谍,或者是随时想要取西蒙性命的刺客,西蒙可不想为此把命给押上。
西蒙稳重地走下了每踏一步就会发出一声“嘎吱”响的木楼梯。一楼大厅的地上现在铺满了新鲜的干草,墙边堆积的粪便也被西蒙让人清走,然后撒上了村中少女们在后山上采来的鲜花,以掩盖之前久久弥漫挥之不去的腐臭味。
“西蒙大人,詹姆斯神父他们到了!”门口卫兵的呼报让西蒙眼前一亮。
“快让他们进来吧!”西蒙笑着拍了拍手,坐在了搁板桌最前端台阶上的毛皮靠背椅上。
当詹姆斯神父一行人进入大厅后,原本只有仆从们准备桌椅餐具、略显空寂的宴会大厅一下热闹了起来。
“我亲爱的西蒙阁下,愿上帝保佑你,”詹姆斯神父快步走上前来,急促地问道,“听说您现在成为男爵了?”
“没错,”西蒙感觉到一股成就感从心中油然而生,“你们刚刚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属于我。”
“太不可思议了,”詹姆斯神父感慨着说道,“在我的家乡英格兰,一个爵士如果想要成为郡主或者大乡绅,除非是从他父亲那继承,否则基本上是不会有机会的。我真心为您感到骄傲,阁下!”
西蒙爽朗地笑了起来:“我遇到了机会,并且抓住了它,就这么简单。”
“希望您能一直保持好运,上帝与您同在!”
“感谢你的祝福,神父。对了,埃斯拜堂区的司铎正在村子的木头教堂里呢,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和他见一面。”
“当然。”
詹姆斯神父说完又和西蒙寒暄了几句,随后便朝塔楼的大门走去。小克莱因走了上来,西蒙揉了揉他那一头蓬松的金黄卷发:“小克莱因,骑术练得怎么样?”
“练得非常好,我的老爷,我已经可以夹着战矛骑着马刺中卷心菜大小的靶子了,”小克莱因自豪地说道,“詹姆斯神父教会了我一些拉丁文,村长教会了我如何记账,比尔叔叔教会了我如何提高射箭的准头……我相信我还能学更多东西。”
“是么,”西蒙站了起来,对上了一旁村长和比尔的目光,笑了笑,“劳烦你们了。”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和神父还有比尔都很乐意教授他一些东西。”村长的眼睛中满是笑意,丰满的苹果肌鼓得高高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或许你可以作为比尔的帮手跟着他在迪黑斯森林中锻炼一段时间。”西蒙捏了捏小克莱因的肩膀,他已经不再像去年一般骨瘦如柴了。
“迪黑斯森林?”比尔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不禁疑惑地挠了挠头。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西蒙神秘地笑了笑。
………………………………
晚宴开始了。
虽然领地里目前没有吟游诗人路过、住在村附近的小丑也得了病没有来,但宴会依旧十分热闹。
在木堡内堡场的中央,几张大橡木桌子被拼在了一起,桌子上的木头餐盘中盛放着黑面包、芜菁、卷心菜和洋葱豌豆泥,以及一些干酪。
桌子中央摆放着最受欢迎的菜品——炙烤内脏。这些一年来极少吃肉的村民们疯狂了起来,没有任何风度可言地用手抓起一块块烤熟的动物肝脏往嘴里塞,大口大口地咀嚼。
甚至,这会儿还有两个平时就不怎么对付的农夫为了争夺一块较大的猪肝肉大打出手,从桌台前打到了马厩旁,浑身沾满了泥巴和马粪,一旁跳着舞狂欢的村民们被逗得哈哈大笑,大声为他们助兴。
而在此时的塔楼大厅里,让所有人热血沸腾的册封仪式才刚刚开始。
西蒙手中拿着开鞘的长剑站在台阶上,胖子在他面前单膝跪地。在西蒙身边,詹姆斯神父和埃斯拜堂区的汉恩斯司铎注视着这一切,而村长和小克莱因他们作为观众则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以勇者之名,”西蒙将剑搭在了胖子的右肩上,“我命令你与勇敢并肩而立。”
胖子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这是他在梦中无数次梦想过的场景,终于,这一天来了,他很快就不再是个籍籍无名的骑士侍从了,他的半只脚已经踏入了骑士阶层的门坎。
“以上帝之名,”西蒙抬手将剑从胖子头顶越过,搭在了他的左肩上,“我命令你誓死捍卫公正。”
胖子激动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那晶莹湛蓝的眼球和眼角的泪珠中倒映出了两重墙壁上火把的亮光。
“以圣母之名,”西蒙重新将剑搭到了胖子的右肩上,“我命令你保护弱者无怪天理。”
接着,西蒙将剑从胖子的肩膀上移开。胖子抬起了头,脸上写满了兴奋与期待。
西蒙停滞了一会儿,回想着他的父亲科奥瑟当时是怎么做的。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响彻了整个宴会大厅,一旁的小克莱因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不过很快又捂上了嘴——胖子猝不及防地被西蒙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