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丁是有恩于他的,所以此时老道的心情十分复杂,这几声咳嗽只不过是老道掩饰尴尬罢了。
“余居士确实不愧是医道高人,仅凭把脉便能将贫道的伤势恢复大半,实在令贫道感激不尽啊!”
说着玉玄道长便支起身子想要起身对余一丁行礼答谢。
可是刚才老道初醒之时便已经谢过了余一丁,此时又要拜谢岂不是多此一举?
余一丁明白老道此举是为了缓解气氛才这样说,不过他和月灵子当然不会任由玉玄道长独自起身,两人连忙上前左右搀着他。
余一丁的口中还不住地客气道,“哎呀,道长太过多礼了,实在无需如此啊,在下行走江湖,此等小事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看着余一丁一副做作的嘴脸,这哪里是客气,分明就是另一种炫耀嘛。
月灵子在一旁忍不住微微瘪了瘪嘴。
“唉……”
玉玄道长被二人搀扶着靠坐在床头,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老道眉头紧皱,目光也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余一丁看着老道的模样,心知此时他的内心仍在进行着激烈地思想斗争,于是又道,“不瞒道长,在下只是和魏捕头追踪贼人才会来到上清观,况且那名夺舍明月的修行者以及出现在道长居室二楼的女子绝非善类,此二人的本事和手段确实和那伙贼人有类似之处,故而在下才会猜测他们之间或有关联,这一点在下无需对道长欺瞒。”
玉玄道长闻言不住地点头,余一丁见状接着又道,“至于事实是否确实如此,在下其实并不能确定,这应该是魏捕头和官府需要考虑的事情,但是在下能够确定的一点是,魏捕头肯定会因此而对上清观及其附近区域进行更加严格的搜查,上面给他的期限过了今日只剩下九日,为了保住性命魏捕头也会拼命想法子抓获那伙劫匪,那样的话,接下来的几天里上清观内可能就会鸡飞狗跳了,请问道长,你觉得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这个……”
老道的心头已经有些动摇,他本来一直在犹豫是否要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对余一丁和盘托出,但是他实在担心说出来以后会给自己甚至上清观都带来灭顶之灾。
至于老魏,哪怕玉玄道长和他以朋友相称,但作为一名修道之人,只要不影响到整个道观内的道人修行,老道又岂会太过在意官府之事?
如果一定要在老魏的性命和上清观的安危之间做出一个选择,玉玄道长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这不仅是因为他是一位修道之人,更因为他是一观之主。
特别是玉玄道长这一类清修之人,会更加看重遵道贵德,顺应天道而修行,甚至说句不中听的话,老魏的遭遇在玉玄道长看来不过是命数所致罢了。
此乃天命,福祸早有定数,绝不可违!
“居士所言贫道岂有不知之理?只是……”
玉玄道长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余一丁心头大感奇怪,到现在为止,他还有一件想不通的事情,那就是玉玄道长为什么对于那名想要加害他的人一直讳莫如深,难道那名修行者给了他太大的恐惧?可是现在余一丁等人就在他的身边,既然余一丁能够从那人的手中将明月抢救回来,老道又亲身体会了余一丁的医术,为什么还会有如此的表现呢?
“道长无需为难,刚才在下就已说过,若是确有难言之隐,在下也不会强人所难,还请道长好生歇息,在下这就告辞了。”
余一丁再次拱手抱拳,这叫以退为进,目前他也只能用此法来让玉玄道长说出他想要的答案了。
“居士莫急!那个……”
老道转向月灵子,像是下了决心一般说道,“月灵子道友……,还请道友暂且下楼,贫道和余居士单独有话要说。”
在玉玄道长看来,一些有关上清观的隐秘就算让灵松道人听了去,也总比说给月灵子听要好,毕竟他是一名游方道人,只是上清观的匆匆过客,何况在老道看来这也是为了月灵子好,以免他招来无谓的祸端。
可是月灵子听到这话却是一愣,他好不容易才有这个机会和余一丁一起面见住持,接下来玉玄道长很有可能就要说出月灵子想要得到的消息,眼看着就要成功,没想到玉玄道长竟然给他下了逐客令,这实在令月灵子郁闷不已。
可是没法,玉玄道长是住持,这里又是他的居所,月灵子可不敢造次,何况余一丁还在一旁呢,他也不能当着余一丁的面背负一个抗命不遵的名头啊。
“是,谨遵住持之命。”
月灵子恭恭敬敬地对着玉玄道长打了个稽首,又对余一丁行了一礼,随后便转身离去,出门后还很用心地将房门带上,这才下楼而去。
看着月灵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玉玄道长又轻轻叹了口气,这才对余一丁轻声道,“居士莫怪,月灵子道友并非上清观道士,只是一名游方道人,贫道实在不愿他卷入到无妄的是非之中。”
这算是给了余一丁一个解释,其实玉玄道长大可不必如此,能够这样做无非是表示他对余一丁的尊重,也是对月灵子的尊重,并非是怕月灵子听到一些有关上清观的隐秘,而是免得他遭受无妄之灾。
余一丁哪里会想的了那么多,现在房间内就只剩下他和老道两人,时间也不早了,余一丁巴不得老道几下说完,他也好仔细琢磨琢磨下一步的计划。
于是他点头示意明白了玉玄道长的意思,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也不再说话,就等着老道开口。
“余居士是否还记得刚进观之时所言乌蒙山区的传说一事?”老道问道。
“嗯,在下还就此事询问过道长,只是道长并未回答。”余一丁点头答道。
他当然记得此事,之所以跟着老魏来到上清观,除了是因为追踪贼人,主要还是听说上清观是乌蒙山区百里之内最大的道观,余一丁也想在这里打听一下
玉玄道长苦笑一声,接着又道,“哪里是贫道不愿意回答居士的问题,而是居士来到上清观的时机太过巧合,又在见面之初便提出如此敏感的问题,贫道实在不清楚居士是何用意,不得不多想啊。”
“哦?此时道长已经知晓在下的用意了?可否还会多想?”余一丁笑道。
“唉,居士也不必拿话挤兑贫道,不说居士协助魏捕头追捕贼人,就是解救明月,又用异术替贫道疗伤,贫道哪里还不清楚居士并非心怀歹意之人,只是此事说来话长,而且事关上清观的安危,更是隐含着乌蒙山区的一个天大的秘密,不知道有多少人对此垂涎不已,欲加窥探,贫道不能不谨慎行事啊。”
玉玄道长缓缓道来,面色也逐渐沉重。
余一丁却是心跳渐渐加快。
玉玄道长越是如此表现,也就说明这个秘密越是惊人,而余一丁也即将触摸到流传于乌蒙山区的那个传说中最大的隐秘。
可是这个时候的余一丁居然还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个秘密对于他的修行瓶颈真的会有所帮助吗?
这可是他继续追查此事的最大动力之所在了,不由得余一丁不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