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在,就扑进羊群中咬羊。狼是保护动物,人不能杀狼,这东西似乎也捉摸出这事儿,平白增了胆气。枪支被禁之后,人就对狼没耐何。都说狐狸狡猾,其实狼比狐狸更狡猾。狐狸吃死羊,而狼不吃。所以,有的牧民在死羊身上下毒要毒死狼,往往死的是狐狸。这样,牧民就有背了锣去放羊的,见到狼就敲起来,狼是吓跑了,羊却也被惊得一路狂奔。就有母羊产下不足月的羊羔在滩里,弄回来,怎么也饲弄不活。如今边境牧民放羊,都改提一根木棒在手里,预备了驱赶狼。
说了近一个小时的话,姚华日拄一根齐眉的木棒走进院来。寒暄之后,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喝着茶说话。知道是来请自家羊馆做向导的,便唉了一声,说:“你赶的不巧。”
黄玉龙叫黄飞到院外的车上将带的蔬菜各拿一些进来。
姚华日说:“羊馆不在,帮不了你的忙,吃你的菜,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些菜值多少钱?我给你钱;我这几天正思谋着让回旗的牧民给捎点菜回来。”
黄玉龙说:“你不好意思就跟我走一趟吧!请不到你们家的羊馆,就只好请你亲自出马了。”
姚华日说:“我这儿还放着羊呢,哪儿顾得上同你走。”
经过再三请求,又说好去了要尽快回来。姚华日最后答应一起去,将家里的事安顿给女人。女人也说了些遇着熟人别喝酒,早点来家;到晚,羊还得饮一次,羊羔还有四五十个需要人递给母羊们吃奶,那只生了尿蛆的山羊需要把蛆给弄出来的话。姚华日一一答应了。
接下来的路更加难走,沙子经常堆积在三轮车碾出的便道上。车子不断的颠簸使坐着的人很不舒服。沿路停车问了几户人家,姚华日最终断定了塔娜家的确定位置。
在又翻上一处高坡时,姚华日指了远处几百米以外河槽里的一户人家说:“那就是塔娜家。”
远远望去,塔娜家同多数牧民家一样:土房,多半人高的院墙,院里一架风机,院外一堆滩里拣来的柴禾。只是这家风机上的风向板漆成蓝色,而不是红色,有点突出。
“这家人家的羊怎么这会儿还在房前?”近了些,黄飞忽然说。
“不会是家里没人吧?”黄玉龙接道。
“羊在房前,肯定在家。”姚华日说:“我看这家的羊好像是那种经常没人跟了放的羊。”
“这也能看出来?!”黄飞问。
“经常有人跟了放的羊,在房前后磨圈儿也是全体出动,卧下的羊很少,这家人家的羊有一半羊在转房磨,一半羊在卧下看。”姚华日说。
“你们放羊人就是好眼力!我看这家人家反正要卖羊啦,就懒得放它们了。”黄飞说着,将车向院门口慢慢靠过去。院门近处的羊被惊得向四处飞快跑开。跑到了自认为安全的距离立住了,呆呆地盯着新闯入它们活动范围的车和人,见没有向它们靠近的企图,才又低下头接着吃草。
“这家人家怎么不见狗?”黄玉龙推开车门说。
“狗挣断绳子跑了。你们看,半截绳子还在这儿。”姚华日跨过狗子在窝周围跑出来的那条半尺深的圆形壕沟,用脚踹了一根拖在地上的铁链说。在那铁链的尾端,果然看到半截应该是圈在狗脖子上的绳圈。
待黄飞将车门关紧,三个人就前后走进了院落。
一进院落,黄玉龙就放开了嗓子喊:“这人家咋回事儿,狗跑了也没人管?”意思是借说狗子,先同主人打一个招呼。为即将进行的谈判开一个轻松的头。
但屋里并不回应。人走到门前,一伸手,推开屋门。要跨步进去,却一下子撤了出来,同时口里发出一声惊呼:“妈呀!这是咋回事儿?”
跟在后面的姚华日被黄玉龙宽大的肩背阻挡了视线,听到黄玉龙惊呼,激发了他的好奇心,紧跨两步闪到黄玉龙前边儿,去推黄玉龙随手带上的屋门。黄玉龙则一把将后面也要趋身上前看个究竟的黄飞拽住了说:“别过去,杀人啦!”
随了他的话音,姚华日使劲儿拽上门,几步冲到院墙根下呃呃的吐起来。
三个人退出院子商量怎么办。黄玉龙拿出手机看,手机上一点信号都看不到,说:“二百多里地跑来收绒,没想到遇了这事!遇上这事,人一时怕还脱不了身;看来这趟赔钱是确定的了;上车,去苏木派出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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