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着眼睛,说:
“我没听清,他们在屋子里,我也不敢靠太近,只听到什么银子,侍郎,对了,还有一个人的名字。”
“谁?”
“崔休光!”冯五道。
齐平斗笠下,脸色大变。
他身后,一直杵着当背景墙的洪娇娇也是愣在当场。
崔休光……这个名字,在场三人都知道。
那正是,西北军都指挥使司,两位“都指挥同知”之一,从二品的官员。
是他?!
西北军中的大老虎,与钱侍郎行贿,勾结蛮子的幕后黑手,是这位他们从未注意过的官员?
这一刻,齐平有种爆粗口的冲动。
他并不觉得冯五说谎。
其一,此人的确只是个商人,而且品行低劣,并非受过训练,意志坚定的战士,眼神中的恐惧做不得假。
其二,他口中的“银子”、“侍郎”,准确命中京都工部侍郎贪腐案,而要知道,在表面上,钱侍郎的贪腐,与西北并无关系。
钱侍郎与走私案的关联,只有极少数人,比如皇帝,杜元春等人掌握。
这个冯五,绝无可能杜撰出来。
齐平陷入沉思:
“崔休光……崔休光……让我想想,所以,这位都指挥同知先勾结了蛮子,贿赂钱侍郎,获得一批武器。
通过某种方法,经过司库郑怀恩,或者未经过他,将其盗取出来……
为了掩饰行踪,故而委派守关军官李朗,寻到了地头蛇冯五,让他的商队,将军械运送进草原……”
“然后,京中得到消息,西北发生走私案,皇帝准备彻查,崔休光从某些渠道,提早得到了消息,所以,开始进行布置。
先让李朗通过告假,离开了西北军,避开这一轮清查。
又让郑怀恩消失,让他出来顶包,西北军高层出于自身利益,默许了这个结果……”
事件清晰,链条明确。
“等等,冯五为什么没有被清除掉?这岂不是留了个漏洞?
不……没必要清除,因为冯五理论上,并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他虽然参与了走私,但唯一知道的,只有个‘李爷’。
就算冯五被抓,也最多供出一个李朗,而李朗已经离开了……
同时,作为地头蛇,杀掉他,很可能引来额外的麻烦,比如巡抚的注意。”
“可惜,没人知道,这个冯五心够狠,胆子够大,竟然偷听到了密谈……
当然,如果只是如此,也没什么,冯五不可能乱说,这是杀头的罪名,但偏偏撞上了我……”
齐平心情极度复杂。
有惊喜,有感慨,有愤怒。
更有一些难以置信……谁能想到,困扰了他数日的难题,束手无策的案子,竟然这般,便解开了。
……
……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齐平收回思绪,身体前倾,死死盯着冯五:
“崔大人的名字,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冯五满头大汗,战战兢兢:“大人,您是朝廷的人吧。”
齐平扬眉:“怎么说?”
冯五剧痛之下,露出了社会底层混江龙应有的智慧:
“巡抚驾临,在查走私的案子,这个小人也知道,小人在临城,还算有些名气。
一般江湖人,不敢如此。
您各位身上有官气,又抓小人问这些,大概只能是朝廷的大人了。
不敢欺瞒,小人这些日子战战兢兢,醉酒赌博度日,也不敢逃,生怕一旦跑了,就给人灭口。
如今落在各位大人手里,只求活命,小人愿作证,与那李朗对质,只求留小人一命!”
说着,他趴在地上叩头。
齐平讶异,心下感慨。
暗道,不愧是能在这陆地港口混出来的地头蛇。
品性低劣是一码事,但这份眼力和决断,也非寻常人能有。
“好,只要你乖乖配合,会从轻发落。”齐平道。
心中嘀咕,反正最后发落你的不是我……
“给他止血,带下去关起来。”齐平对尖刀说。
后者应声,拿出药粉,涂在伤口上,继而提着冯五,出了门。
等人走了,洪娇娇摘下斗笠,激动道:“接下来把人送过去吗?”
她脸庞潮红,满是破案后的喜悦。
齐平想了想,摇头:
“不行,风险太大,另外,只有个冯五,力度不够,还是要想办法,抓住李朗……
此人既然提前离开,想来还活着,毕竟已经有了郑怀恩这个替罪羊……我先告知巡抚,这件事涉及的层次太大了,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他没忘记,自己只是查案钦差,并无决断之权,更无能力处置。
真正能做主,背锅的,只有手持“二品文印”,代天子巡查九州的李琦。
想到这,齐平取出黄纸与青玉法笔,提笔传信。
齐平:“头儿,案子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