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外门就要问内门,肯定净挑我不知道的问,问谁,谁能愿意搭理你啊!”
韩经纶阴阳怪气:“那我可不管,反正就是二叔您不知道,这个锅可甩不到我身上,哈哈~”
叔侄二人再次绊上了嘴,宁维则津着鼻子看着,心里冒出了几十次的“幼稚”。
叔侄的感情沟通告一段落,宁维则才继续问道:“韩师傅,您之前是没通过内门的考核吗?”
“对,那个考核,我也不好说……”韩老头眉毛拧成一团,苦苦思索着当年经历的一切:“考核说不难吧也不算难,给我出的题目我都成功做了出来。可为什么没进内门,我是一点也不清楚。”
“嗯?这怎么说?”宁维则连忙追问道。
“当时出的考题,是特别家常的物件,让我用硬木做一套桌椅。我便做了一套红木的桌椅,桌子是高束腰带抽屉方桌,椅子是两件四出头攒靠背官帽椅。”
“是做得太简单了?”宁维则猜测着可能的原因。
韩老头摇了摇头:“我觉得应当并不是。”
“当时我做的官帽椅,背板是三段攒成的,都用了透雕,分别雕了云鹤、麒麟和双龙。椅盘下面还加了横枨,枨上装绦环板,正面还做的透雕的牡丹。椅盘下面在侧面又加了平列的三朵云纹,枨下还安了壶门券口牙子。”
“哦,对了,我还为了显出手艺,特别在扶手的联帮棍那里镟出了葫芦形,左右一边一个,福禄双全嘛,多好。”
“还有,椅腿最底下加了马蹄足,落在托泥上。托泥下还加了起线的雕花牙条。”
宁维则听着韩老头的描述,开始脑补起这件作品来。想着想着,宁维则翻了个白眼,忍不住问道:“韩师傅,您后来有重新反思过这件作品的问题吗?”
韩老头一瞪眼:“怎么没有?考核没过之后,我翻来覆去想了三天,都没怎么合眼!”
“再后来呢?比如您从匠门出来之后……”宁维则慢慢引导着韩老头。
“唔,好像还真没有……考核没过,没多久师傅就让我出师了。下山之后我就自己搞小木坊。后来没多久就开始打仗,挺乱的,哪有那个心思。再后来,就是经纶找我来这边建木坊了,我也就再没合计过这个事情。”
宁维则小心翼翼再次引导:“那以您现在的眼光,您再想想有什么问题?”
韩老头磕掉烟灰,横握着烟袋锅的中间,面色郑重地背着手走了几步,突然大叫一声:“原来如此!”
韩经纶和宁维则对视一眼:“二叔,您想到什么了?”
“我当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韩老头痛心疾首:“早知道,我就不做那么多的无用功了!”
当年韩老头没能进内门,最主要的问题,并不在制作工艺上,而是在审美。像是那个葫芦的联帮棍、那个马蹄足、那个雕花托泥,根本是一点必要都没有。这一套做下来,椅子明快的结构变得格外繁冗,花纹多到毫无节制。
用宁维则前世的话说,简直就是乾隆爷的心头好——庸俗得让人望而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