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接过牛奶,开门见山的说:
“明天晚上有个酒会,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很多人都会来。可以推迟一天走吗?我可是狠狠和他们夸了你,你必须得给我这个面子。”
“酒会?”
“没错,酒会,都是油画界的朋友,你一定会觉得不虚此行的。”
韩琦答应了下来。
他又不赶时间,随时回去都可以,既然达菲力克斯通邀请了,那多留一天也可以。
毕竟这位大佬预定了韩琦的画,七个月后就会用一千二百万欧元的价格购买《卡尔约翰大街的白天》,是韩琦至今为止遇到过的,最大的金主,这点面子必须要给。
而且韩琦还挺好奇,这欧洲的酒会是什么样子呢?
…………………………
热!!
太热了!
韩琦在大厅的一角站着,周围一圈一圈的围着不少人,有人想和韩琦请教到底是如何配出那种颜色的,有人想敬韩琦一杯,认识一下,聊聊天,也有颜料品牌的负责人想和韩琦推销自己家的颜料。
杯酒往来,恭维不断。
韩琦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这么多的奉承,以前顶多在保险推销员面前感受过这种不适。
身体也不舒服,脚有点疼,站太久了。
但沙发那边太热,一坐下还有好多女人一个劲的往韩琦身上钻。
还好这里有个窗户,勉强能吹进来一点凉风,让韩琦保持了清醒。
今天上午他专门问了达菲力克斯通需不需要穿正装,可他说穿什么都可以,自己觉得舒适就没问题。
这话没错,韩琦看到有个画家甚至穿着睡衣和拖鞋就来了。他也有作品在放在黛尔的画廊里面,是挪威当地的画家,在卑尔根买了一套房子,天天在家画画,种菜。
名字叫欧西里,韩琦刚认识的朋友,脾气很对韩琦胃口。
毕竟大厅里就两个怪胎,一个穿着睡衣的欧西里,另外一个就是穿呢绒马甲的韩琦。
鬼知道你们开什么酒会要开这么强的暖气?
最近卑尔根忽冷忽热,有时候零上有时候零下,但无论怎么说都还是很冷的,韩琦出门自然穿着三件衣服,一件衬衫,一件呢绒毛衣,一件风衣。
如果在外面逛街,韩琦这还属于穿得比较单薄。
但在这里就不行了。
这里的人,女的全部穿着夏天的衣服,什么黑色长裙啊,露脐装啊,露背装什么的,男的穿着衬衫,或者短袖什么的。反正基准就是夏天,然后就是怎么好看怎么来。
韩琦总算懂了。
哦,原来这就是酒会啊?
入口一排排的衣架,原来都是这么用的。
韩琦后悔了。
就不该穿风衣,直接里面衬衫外面套大衣不就好了吗?
和周围的人告辞离开大厅,从旋转的楼梯上到二楼的天台吹风。
这条走廊的两边还有很多房间,经过的时候能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靡靡之音,再加上大厅中灯光,酒精的催化,韩琦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晕了,连忙加快脚步走到天台。
一步走出,仿佛从天堂落入了人间。
有点失落,但特别真实。
身后大厅里面的嘈杂听不清楚了,房间里面的声音就更加听不清楚,能听到的是外面公路偶尔开过的汽车轰鸣声,以及远处街道上一对夫妻吵架的声音。
向上看,深蓝色的夜空挂着无数小灯泡,忽闪忽闪的嘲笑着韩琦的逃避。
“喂。”
韩琦回头,看到是欧西里。
就是穿睡意来参加酒会的那个画家,达菲力克斯通介绍的时候说他是后印象主义的继承者。
很年轻,才三十五。
韩琦重新面向大街,说道:“我不叫喂,我叫韩琦,你怎么也上来了?不和那些妹子讨论人生?”
“和她们玩耍怎么可能有画画有意思?你的画我今天去看了,确实不错。”
“谢谢夸奖,你的也不错。”
和韩琦的画必须在画廊观看不同,欧西里的画网络上一搜一大堆,属于比较高产的画家,但作品良莠不齐,好的特别受欢迎,差的就只能低价卖给粉丝或者普通的画廊。
“哈,当然,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走走,我们去聊一聊画吧,你是怎么画出几种风格融合这么好的画的?我真的很好奇。”
韩琦按了按鼻梁,有些头疼的说:
“改天吧,我现在有点不舒服。”
“怎么?”
“不太适应,”韩琦叹了一口气说,
“黛尔女士前些天给我提到过这幅画的价值。但我实在没想到会有人花一千多万买我这幅画,要知道我全部身家也只有一百万而已,所以……不太敢相信吧,和梦一样。”
欧西里笑了几声,然后认真的说:“其实我也没想到一个新人的画能买这个价钱,但我去画廊看了,值。”
他拍了下韩琦肩膀,说道:
“兄弟,你最该感谢的就是黛尔,她给你无偿做了非常多的宣传,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她的私生子了。但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恩,”韩琦点头。
这是一份期待,是黛尔对自己的期待。
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期待。
对韩琦来说,这肯定是一件好事,因为画家职业已经系统化的,只能从未来的各种职业中获得助力,不可能越画越差。
行吧,既然都接受系统了,为什么不能多接受一点世界级的荣誉呢。
世界级画家。
嗯,果然青梅竹马不如天降,绘画反倒比歌手更先一步进入了国际的舞台。
欧西里感觉韩琦需要的是安静,也就不要求韩琦来和他聊天的,把嘴里叼着的雪茄往楼下一弹,一边往大厅走一边说:“放松心态,享受人生,我从你的画里看到的可不是自怨自艾,你明天要走是吧?我来送你。”
说完就消失在韩琦的视野里,估计又去大厅找妹子去了。
韩琦无奈的笑,摇了摇头。
街道上吵架的夫妻已经走了,现在又空旷了起来。韩琦脱下了自己的毛衣,不去想这件衣服是当初多少钱买的了,朝着街道上的垃圾桶方向猛的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