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吃苦受罪,却也没了城府和历练,真遇上事,还得自己出头。
李修是只管着通报消息,一句帮忙的话都不说,更别想问他该怎么行事。就连圣上何时让他下的山,又是怎么撤了他的软禁,他一直也是不说。
看来,还要着落在黛玉和李纨身上。
贾母闪过一个念头,又掂量了一下轻重,拍拍黛玉的手背,打断了儿子贾政喋喋不休的发问,对一脸风轻云淡的李修说道:“李哥儿今年也有十六了吧,想我家先人也是在你这个岁数时,开始在疆场上拼杀挣命了。我看你手上的茧子甚是厚重,想必也是控弦用刀的主。老婆子有一样宝贝,想托付给你,不知李小哥儿,敢不敢要。”
李修想当然的就看向黛玉,黛玉大羞,低下头扭着脸不让他看,心里也是砰砰砰跳个不停,是要说我的事么?
贾母笑骂了一句李修:“在林家还看不够,跑我家来还要看,可见是个心怀鬼胎的,不是这个宝贝!”
李修面不改色的发问:“国公府上下再有什么宝贝,也比不上的。”
黛玉拧起眉毛瞪他一眼,寒着脸过去给他续茶,烫了李修手背一下,让他安生些。
贾母呵呵笑了几声,看着黛玉飘身而去,郑重的与李修说话:“老身这件宝贝,给了别人都是烫手的山芋,唯独给了你,不仅没人说闲话,还要称赞你我两家是为国为民。”
这话一说出来,别说李修,就连贾政都好奇起来,自己家还有这样的宝贝?自己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母亲!我贾家的东西,不敢轻易给了外人啊,祖宗有灵”
“你住口!”贾母难得喝骂了一句小儿子。
吓得贾政一机灵。
贾母看向李修:“李哥儿可猜到了是什么吗?”
李修闭上眼睛沉思,盘算着贾家的底牌。
三代的勋贵武将,除了朝堂内外留下的人脉以外,还有什么是老太太一直连最疼的小儿子都秘而不宣的秘密呢?
人脉关系,自己想都不想,给自己都不能要。
那么想想自己家的底蕴,再想想本朝百十年的国祚,李修有所明悟。
是了,是了!
定是当年开府一脉留下来的家兵余脉,这些人不在军列,不吃关饷,不服徭役,受主家的庇佑存活;平时或为农、为工、为商;只待主家号令一下,爷爷没了儿子补上,儿子老了孙子尽忠,一代代传下去,无穷尽也。
什么时候主家烟消云散后,这些人家才四散而生,另奔他乡。
难道说,贾家还养着这样的一群人么?
拿起刀枪就是兵,放下刀枪就是民。武勋之家怎会不通这个养兵路数,还是自己小看了人家啊。
睁开眼睛疑惑的望向贾政,连他都不知道的话,难道是在长子贾赦手里吗?
问问她,要是老太太说在贾赦手里,那多半这些人已经十不存一。
“恩侯公可还有操练这些人等?”
贾母轻轻的摇摇头:“好一个世家子!想来你也猜得到是什么了。不在老身长子手里,另有人暗中照应。”
“那老夫人的意思是,尽付小子之手么?”
贾母那句话没说错,给别人都是烫手的山芋,豢养私兵,罪比谋逆。唯独给了他,朝堂上下都能安心,还真得夸一句为国为民。
敦煌远隔中原万里之遥,本就缺人少民。纵是移民过去,也难保有逃户宁肯躲进深山,也不愿过去啃着沙子戍边。
唯有忠诚度颇高的私兵不怕,主家一声令下,莫说戍边,就是谋逆,他们也不是做不出来。
原因就在于主家会照顾好他们的后代,让他们没了后顾之忧。这也是主家与他们之间的誓约,可谓君不离,我不弃。
“不是给你,是给我贾家的女婿!”贾母双眼精光冒起:“我贾家子孙无能,继承不得这份家业,强自留在手里,是取祸之道,说不定哪天就被别人利用着做些灭门的祸事出来。”
李修再无心思听下去了,您爱找谁就去找谁,你们贾家的女婿,我是绝对的当不得!
一卷袍袖,堵住了双耳,起身跑了出去。
贾母点点头,不但不拦着他,还欣慰的出了口气,如此最好,只有这样的人,才是贾家能托付的最后生机。
贾政傻愣在当场不知所措,贾母挥挥手让他退下:“政儿就当不知此事吧,为娘我自有打算,定会让他拿了走。你只记着一点,日后贾家真是到了抄家流放的那一天,拼死也要走到敦煌去。能不能给贾家留下一支血脉,就看族人能不能走完那条血路。”
贾政没来由的泪洒下来,给母亲郑重的磕了个头,踉踉跄跄追着李修而去。仿佛已经到了一家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那一天。
贾母闭上双眼悲痛了一会儿,颤声叫到:“玉儿,出来吧,外祖母有话要跟你说。”
屏风后面闪出了眼有泪痕的林黛玉,喊了声外祖母,就说不出话来。
贾母强忍悲痛看着黛玉,心头再是不舍,也要强在她和李修之间塞进去一人。
老太太想得明白,贾迎春的身世已经是要藏不住,一旦闹将出来,就是塌房一般的祸事,不知有多少人,等着自家这一天。
为今之计,只有先把迎春许配出去,还是要按着嫡女的身份许配出去,这样才能免除了这一祸事。
难就难在黛玉身上。
贾母不是看不来黛玉的一颗芳心已经系在了李修的身上,他二人按部就班准能走到洞房花烛的那一天。
而且,姑苏林黛玉,定是敦煌李家当家的正位夫人,以当朝诰命的身份,执掌李、林两家的家事,是为两族的主母。
正因为如此,贾母才把主意打在了黛玉的身上。
只要黛玉肯点头,纳进一个贾家女进李家,贾家就把私兵作为嫁妆给了李修,也给京城八个房头的贾家人,留下一线的生机。
难不难?
贾母看着浑身发颤的林黛玉,狠狠心,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对着林黛玉,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