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慈早上起来,端着一杯茶站在窗口望着窗外景色,这一处客栈虽小,景致却不错,三楼一池就在前方,精致如螺子黛伴玉镜台,远处山顶雪线隐隐,天蓝顶白。
敲门声响,铁慈头也不回地道:“进来。”
帘子掀开,一阵香气引得铁慈回头,却是何姑端着托盘,盘子上一罐芹菜鱼生粥雪白淡青,鱼片晶莹娇嫩如玉,旁边大头菜切得如同发丝,码得整整齐齐,鹅油小花卷儿一层层压进椒盐,紧实又讲究。
这手艺一看就不错。
何姑道:“奴婢见这店家伙食平平,就给公子做些吃食,好在厨房还算干净。”
铁慈笑着点点头,尝了几口,连声赞好,问她:“大少爷喜欢你做的吃食吗?”
何姑黯然摇摇头:“我只是个扫地丫鬟,没资格做东西给大少爷吃。”
“但你对大少爷很上心,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铁慈道,“做点他喜欢吃的点心来,沿街售卖吧,别的地方不要去,就在三楼坊这一处区域。”
“第一次你先做些普通但好吃的糕点,形状选你们大少爷最喜欢的那种,口味选你们燕南人最喜欢的那种。”
何姑喜道:“那就做方形的耙耙糕,加点石榴汁,软红芳香!”
铁慈给了她银子,让她自己办去,何姑借了店家厨房,一上午就做了许多,听从铁慈吩咐,待到夜间夜市开启后便去沿街售卖,打着开张推广旗号,半卖半送,十分大方,引得无数人来买。
她记着铁慈嘱咐,留心来买糕点的客人的形貌打扮精神体态,晚间回来后,疲惫地和铁慈道:“我按您的吩咐,留心打扮轻便,眼眸晶亮,走路轻捷的练家子,倒也有那么七八个人,只是终究人还是太多了,我只勉强记得大概相貌,记不清他们都去了哪里。”
铁慈道:“无需你一次便记得,你明日再去卖,这七八个人中,有二次来买的,多看一眼。”
何姑依言去了,第二日继续售卖,晚间回来和铁慈道:“有两个客人又来了,其中一人买的尤其多。”
“你记得他去的方向么?”
“是在述古楼方向,但我看见他走过了述古楼。”
述古楼前后左右都有园子,比较有名的“晴雪园”、“介园”,都是本地大富商的园子。
也有好几家不算小的商铺。
何姑忽然道:“对了,我看见他还拎着雅盛斋的袋子。”
雅盛斋位置在介园后门不远。从介园后门出来,在雅盛斋买了东西,再顺路走一截,就是何姑今晚卖点心的地方。
介园也符合游卫瑆的居住条件,但是介园瘦长,里头园子好几个,如果人真的在介园,光是寻找就是个难题。等到把人找到了,王府也把介园包围了。
“今晚你去卖点心的时候,把包点心的纸裁掉一截。”
何姑照办,今晚又有好些人来买点心,她往介园的方向挪了一截,重点关注了昨日那个护卫,果然看见他往介园里去了。
次日何姑继续去卖,她接连卖了几日,糕点美味且便宜,得了很多回头客,但几乎没人问她昨日那包装纸的问题,那个重点关注的护卫也没有准时出现,何姑不免有些心焦,生怕自己事情没办好,坏了救人的大事。
眼看糕点快要卖完人还没来,她偷偷藏下几块糕,对众人说卖完了,众人散开后,她磨磨蹭蹭收拾东西,那护卫始终没出现,她正要失望地回去,忽然听见脚步急促,却是那护卫终于来了。
何姑狂喜,勉强按捺住,将糕点拿了上来,正要招呼对方,那护卫已经抢先和她抱怨道:“哎,今日来迟了,那疯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都吃得好好的,昨晚却大闹一通,把糕点都踩碎了,我说他不想吃了吧,今儿又催着要吃,却又说不要昨晚那样的,缠得我都来迟了。”
何姑道:“昨日的和今日前日都一样啊,如何就吃得不喜欢?您呀也别上火,自家孩子么。”
护卫嗤地一声道:“什么自家孩子,我自家可没这样的倒霉孩子。”
何姑便诧异看他,护卫自知失言,咳嗽一声道:“称你的糕罢!今日可得弄整齐了,别害我再吃挂落。真是的,图个平安自己买糕点哄他,还哄出麻烦来了!”
何姑忙道自然,包好了糕点,那护卫仔细看过没问题才拎了,何姑却又从装糕点的箱子里头拎出一个小小的瓶子来,笑道:“这是我自制的玫瑰露,送给大哥算是赔礼。”
那护卫见瓶子朴素精巧,瓶塞一拔香气扑鼻,喜滋滋地收了。
何姑又笑道:“只是这瓶子颇花了我几个钱,还请这位爷喝完了把瓶子带回给我。”
燕南很多买茶饮的,都允许人带走碗和瓶,回头送还回来便是,那人便也点头应了。
何姑回去和铁慈说了瓶子已经送出去了,铁慈笑笑道:“大抵最迟后日便可知道阿瑆到底在哪了。”
说罢便让何姑休息,次日也不用何姑去卖点心了,何姑因此心神不宁,总频频往街上看,铁慈倒是好整以暇,早上专门给自己泡了一壶茶,喝茶看书,悠然如度假。
到了下午的时候,忍不住去街上逛了一圈的何姑,回来和铁慈道:“介园里的管事先前出门,然后昆州花市就送来了好多花木,说是里头唤风居院子里的花木忽然死了很多,买些花木来补种。”
铁慈已经先一步从瑰奇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