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世子,多等几日便好,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姹紫的脸色眼看就暴怒起来,手指一动,阿扣肩膀上的老虎忽然长舌一吐,啪地一声打在姹紫手背上,一缕黑烟从姹紫指缝间散开,老虎欢欣鼓舞地跳过去,张开大嘴,肚子一鼓,抽大烟一样将黑烟都吸进了自己腹中。
而姹紫被老虎这么一舔,整个人都僵住不能动弹,眼睁睁看着铁慈对她点头笑笑,从容走了过去。
姹紫不能动,却还能说话,在铁慈走过她身边那一刻,呸地吐了一口唾沫,低声骂:“最是无情帝王家!”
铁慈脚步微微一顿,丹霜气红了脸,伸手要拔剑,被铁慈按着肩膀,坚决又平静地带了回去。
她带着三女,顺着阿扣指出来的更便捷的路,穿过了这座山崖,前方不远就是那晚她最初扎营的地方,现在还残留着烧尽的火堆和一些虫尸,赤雪和她说当晚和池卿博夫妻失散,后来遍寻不着,而萧雪崖和朱副将,则在毒虫消失之后,便离开了黎山。
铁慈点头,道:“是我请他们早些出去,有些事要办。”
她转头对莽莽丛林看了一眼,今日丛林之中颇为安静,往日蹿来蹿去的猴子也不见了。
不过,很快就会不安静了。
阿扣对黎山地形很是精通,带着铁慈等人在大山中穿行,两日之后出了山,又寻着当地人的小板车坐了大半日,穿过一座小城。阿扣是本地人,且自带魃族的神秘气场,燕南当地人虽然对魃族不太了解,但对出于黎山深处的神秘部族都有一份天然的尊重,这让铁慈等人的出行显得十分便利,再过两日,就看见了燕南首府昆州高阔的城墙。
昆州城墙高达七丈,城外还有护城河,墙高兵壮,严密之处不下盛都城门。
城门前进人缓慢,队伍排出了几里外,说是进城的小商贩一律要抽税,因此有所耽误。
也因此,城门前怨声载道。
铁慈想到之前经过那座小城时,城中也是鸡飞狗跳,税丁小吏满城穿行,就差没敲锣打鼓告诉所有人,皇太女要来了,皇太女排场极大,皇太女行事奢靡,皇太女要来燕南找事,为了安抚招待好皇太女,必须大家群策群力,出钱出人,把瘟神哄好送走。
对于百姓来讲,管你什么皇太女不皇太女,动到他们钱袋子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这段时日燕南百姓对她的仇恨,想必已经到了高峰。
她来昆州,除非永远隐姓埋名,否则只要挑明身份,就会陷入唾沫的海洋,寸步难行。
但她既然要南巡,要想法子收服燕南,就不能隐姓埋名。
阿扣上前去,想要试试能不能进城门,去问了几句回来,十分意外地道:“现在进昆州城门,不仅仅是户本和路引就可以了,还需要昆州城及附郭县长居住户担保书,还需要昆州城内房产地契,外地客已经一律不许进城。”
这就完全堵死了铁慈等人悄然混进城中的可能。
赤雪还想去想办法,铁慈对前方努了努嘴,道:“不必了。”
城门处,一个被抽税的小贩苦苦哀求,言说利润微薄,请求手下留情,守门卒一脸同情为难,却毫不犹豫地连他最后几束丝线都拿走了。
小贩哭倒在地,指天大骂皇太女祸害百姓,众人唏嘘不止,城门守卫却一脸不敢听的模样,干脆把城门提前关闭了。
顿时又是一阵怨声载道。
没能进城的百姓和行商只能走进城外茶棚里歇脚,等着明日,一边喝凉茶一边大骂皇太女。
“这个月挣几个大钱,都交给税吏了,脚板子磨没了一层,家里粥都喝不起!”
“再这样我要改行了,税又多又高,往前几年攒了点银子想给大儿娶媳妇的,这下全部给折腾完了!”
“改什么行?去种地?买农具也要抽税!到哪哪抽税!”
“听说官老爷们还捐了俸银,因为皇太女说咱们燕南太湿热,要给她专门造行宫,召集了全燕南的能工巧匠,两个月内就建成了,孙家冰库里贵得要命的冰块,一车车地拉进去。听说里头挖池造湖,亭台连绵,连树都是从北方千里迢迢运来,一棵都价值千金,比燕南王府还气派百倍!”
“不过住上一两个月,偏要这般做派!”
“官老爷们在乎什么,他们家底子厚,几个月俸银不过毛毛雨,但我等小民,多加一成的税就能要了小命……哎伙计,你们这茶今儿味不对啊,怎么比以前淡多了?这点黑心钱你们也赚?!”
伙计还没过来,掌柜倒先过来了,板着脸将毛巾一甩,喝道:“淡又怎地?收你们一壶茶三个大子儿,倒要交两个子儿上去,你们算算我还有什么赚的?”
众人顿时无话,过了一会,有人悻悻道:“都是那天杀的皇太女!”
一声出百声应,燕南百姓对于朝廷本就没什么归属感,皇太女再尊贵,在他们心里也不如燕南王府游氏族人重要,更何况如今还是个劳民伤财的皇太女。
有人左右环顾,忽然放低了声音,道:“各位,这税的事情,历来只有加易减难,所以先例不可轻开。今日皇太女来要加税,明日什么王爷来要加税,那咱们日子还过不过了?所以要我说啊,这一次的事,咱们必得有个反应……”
“什么反应?”众人纷纷问。
“皇太女身处深宫,受尽天下尊贵供奉,也许在她眼里,她只是提了一些小小要求呢?所以我们去求一求她,说明我等苦楚,皇太女听说也是仁慈明君,总不能令我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吧?”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之后,轰然相应。
“是极,是极,皇太女总不能不顾我等死活!”
“只是,要如何去求呢?”
“诸位,诸位,且听我说来。”
声音低了下去,人头凑在一起,最后干脆各自起身,一边走一边商量去了。
铁慈也坐在茶棚里喝茶,笑眯眯地听着。拿着自己的荷包晃着玩,放在耳边听响。
阿扣注意到她的荷包,笑道:“您的荷包真好看。”
铁慈便把荷包塞给她:“送你!”
阿扣不晓得什么叫假惺惺推辞,憨笑着收了。
两个侍女心思都在这些人的密谋上,丹霜面沉如水,赤雪脸色也不好看,低声和铁慈道:“这游氏父子行事颇为阴毒且滴水不漏,殿下您想好怎么进城吗?”
铁慈笑道:“当然是堂堂正正进城。”
她喝一口茶,神情惬意,“等我进城的时候,事情也就差不多也办完了。”
赤雪丹霜愕然相对,这不是刚来到燕南吗?刚到昆州就要面对民潮,后头燕南王府现任掌权人一定也少不了事,怎么事情就能办完了呢?
忽然茶棚里进来一个人,看见铁慈就笑了,抬手招呼道:“少东家,咱们天天在这城门口等着,今天可算把您给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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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