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刀勇的阿爸在寨子里名声不好,他跟几个寡妇之间不清不楚的,暗地里有来往。你们汉人不知道我们这边的风俗习惯,男人打牌耍钱很正常,跟别的女人之间有来往也没什么。可如果赌钱输了耍赖,跟女人有勾搭又拿不出钱来给人家,那就真的是丢脸丢到家了。”
“刀勇的阿爸就属于这种情况。他又老婆,偏偏不安生,在外面有女人……我小的时候,有好几次看见刀勇他阿爸在寨子里跟人打架,都是为了女人。大佛爷很讨厌他,自然不可能让刀勇进寺里当小沙弥。”
“我这些年在外面也学了些东西。你们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话用在刀勇身上再合适不过。他八岁的时候就自己剃了光头,跑到佛寺外面跪着,苦苦哀求大佛爷给他一个机会,却被拒绝了。从那以后,他就整天跟在召罕南和岩涵光屁股后面。他们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虎平涛在不断的调整思维。
他忽然发现,这个案子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尤其是刀勇自杀的这个环节,实在有些骇人听闻,也对自己的正常逻辑提出了挑战。
不夸张地说,刀勇是真正意义上的狂信徒。
类似的案件在全世界都有。在警察学院培训的时候,虎平涛就在资料库里看到过相关的内容。遥控杀人,或者以命令形式直控杀人。这涉及到心理学、催眠、宗教、物质等多方面综合因素。凶手大体上可以分为两种情况,要么是心理素质极强,非常固执,性格极端的那种;要么是非常懦弱,胆小怕事,铤而走险。
刀勇属于前一种。
他对宗教有着异乎寻常的狂热。这种逻辑思维来源于其家庭、家人、周围的人群,以及族群自带的信仰成分。
虎平涛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这件事情上来。他认真地问:“既然召罕南和岩涵光都在佛寺里当过小沙弥,为什么刀勇只听召罕南的,却不听岩涵光的?而且他还杀了岩涵光……别告诉我这是因为召罕南的祖上有贵族身份。这一点虽说很重要,却不是关键因素。”
“如果召罕南对刀勇的控制程度真有那么深,那么刀勇就相当于召罕南的奴隶。别说是提他杀人了,就算平时的日常收入,恐怕都会一分不少全部上贡给召罕南。”
纳罕姆香急了,她连忙解释:“我没骗你们,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天我把毒药给召罕南的时候,他就想好了要一次性解决岩宰和刀勇。当时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连刀勇也要一块儿算计进去。可召罕南说了,刀勇这个人听话归听话,问题是他实在太过于老实……老实得让召罕南觉得害怕。”
“寨子里是没有公共浴室的。我们这边天气热,如果不是有特别的需要,平时洗澡谁都不会用热水,都是直接冲凉。平时下河洗澡,男的女的各占一边。”
虎平涛对此颇为了解。
傣族依河而居。平时洗澡都在露天。要么约定地段,要么规定时间,男女之间都有各自的洗浴区域和时段。以女子为例,都是穿着筒裙下河,半个身子浸泡在水里,身上的衣服就随着洗浴节奏不断往上翻,总之不会暴露私密部位。等洗完澡,衣服也洗干净了。这种洗法很讲究技巧,外人是很难学会的。
纳罕姆香说:“召罕南告诉我,他每次在河里洗澡的时候,刀勇都在旁边。要么给他搓背,要么帮他洗衣服。”
虎平涛疑惑地问:“你的意思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同1性1恋倾向?”
纳罕姆香摇摇头:“召罕南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据我所知,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我和刀勇平时几乎不打交道,他是怎么想的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刀勇是个很孤僻的人,而且有些怪癖。”
“什么怪癖?”虎平涛追问。
“他经常到寺里偷东西。”纳罕姆香回答:“尤其是佛爷晾在外面的袈裟,他偷了好几次,还有佛爷的鞋子、碗筷、铃铛法器之类……佛爷是个好人,他每次都不声张,只是去刀勇家里把东西讨要回来。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一多,寨子里的人慢慢就知道了。”
虎平涛感觉有些无语。
偷袈裟?
偷僧人用过的物件?
这根本就是另类的恋1物1癖!
纳罕姆香继续道:“召罕南虽然喜欢身边有这么一个听话的跟班,可他对刀勇的防备也越来越深。他说……有好几次,刀勇趁着洗澡的时候,偷偷摸他的背,还故意钻到水底下,摸他的脚趾头。”
虎平涛理解地点着头:“所以他想杀了刀勇?”
纳罕姆香小声地说:“召罕南把毒药裹在麦芽糖里,给了刀勇。说这是他从佛寺里求来的仙药,吃了可以延年益寿,还能化解灾祸。但吃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时间,如果在最危险的时候吃下去,就能逢凶化吉。”
虎平涛越发感觉不可思议,忍不住道:“这也太夸张了。怎么刀勇连最基础的分辨能力都没有吗?”
“我没撒谎!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如果不信,你们可以去寨子里走访了解一下,就知道我没骗你们。”纳罕姆香脸上满是无辜的表情。
虎平涛神情严肃:“召罕南是故意这样做的?”
纳罕姆香犹豫了一下,回答:“……是的。他很聪明。勐梭是个小地方,来来往往就这么点儿人。岩涵光的案子已经引起你们注意,虽然没有查到刀勇身上,可这种事情时间长了谁也说不准。而且紧接着岩宰死了,连续死人,警察肯定得重视。刀勇把岩宰扔进水塘的时候是半夜,可保不准有人看见。一旦被抓住,就算刀勇不会出卖召罕南,也肯定会查到我身上。”
虎平涛明悟地点了下头:“所以刀勇必须死?”
纳罕姆香回答:“这就是召罕南的高明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