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徐珙毕竟是李御史嘱咐要盯好的人,就这样给弄死了……怕是有些不妥。
柳青风笑得更开心了:“你就放心吧,我下这个毒不是为了弄死他,而是为了折磨他,过几日我再寻个信得过的郎中教给他解毒的办法不就得了?”
柳青风给徐珙下这啖金汁……就是为了让他不得不去喝解药。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这三日徐珙过的那叫一个艰难,一天得有四五个时辰都待在茅房里上吐下泻,晚上睡觉之时也得要家仆丫鬟等陪寝,原因则是第一日晚他自感无恙便照常睡下,结果在梦中便失禁了,第二日清晨醒过来时整个房间臭不可闻,床上屎滚尿流,浑身污秽不堪,吓得他扯着脖子大喊“来人”,但家中这些仆从却无一人敢接近这位少主人,最后还是两名倒霉的家仆抽签抽中了才来干着费力不讨好的差事,气的徐珙在二人收拾完自己的屎溺后就把这两人扫地出门了。
要不怎么说徐珙虽然心思恶毒,但并不聪明呢——你这事情本来就是极尽丢人之事,一般人想堵住别人的嘴还来不及,但徐珙碍于自己少主人的面子就将这二人给踢出家门,那人家能不在外面大肆宣传你的光辉事迹吗?
总之,这三日内徐家少爷梦里出恭这件事算是传遍了半个钺月城,徐珙也算是以这种方式在百姓间出名了一把,成为众人在街头巷尾嚼舌根子的谈资与笑料。
有的人呢,只把这件事作为笑话听再不遗余力地传播,而有的人呢,却在这件事中发现了商机。
徐家怎么说也算是钺月城的新贵富商,徐家少爷又害了这样严重的“大病”,若是自己可以治好徐家少爷,不说徐家会给自己多少好处,就是在民间也算是声名远播了——不等柳青风去安排,就已经有不少医者郎中都“慕名而来”到徐家为徐珙问诊了。
徐珙的房间内就像是议事厅一般热闹,徐珙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而郎中们一个一个排着队地来问诊号脉,各人给出的结论和药方却也各不相同,有说徐公子这是害了肠胃疾病所致,有说徐公子这是误食了泻药,只要暂缓几日就能好转,甚至还有江湖骗子假冒郎中说徐公子这是鬼上身的,直接就被徐家家仆给打了出去。
总之这一天下来一共来了十几号人,每个人说的都不太一样……这让徐珙也十分痛苦,他何尝不想早点儿把这事解决?但到底吃谁开出的方子啊?
到最后还是钺月城中一位颇有些名气的丁郎中给了个准话:“徐公子,你这状况不似害病,倒像是误食了什么有毒的药物所致,丁某曾在一本典籍中看到能解此毒的唯有一法……就是随餐服一两金汁,只消一两日便可好转。”这丁郎中呢……还真不是柳青风请的人,人家就是自己从书上看过。
一听这话别说徐珙了,十余位郎中们也炸了锅,七嘴八舌地说你这不是让徐公子吃屎么?徐珙也觉得这人是来消遣自己的当即便怒不可遏,要家丁给这人打一顿再轰走。
丁郎中医者仁心,留下了一句话:“你现在不信我的可以,轰我走也可以,但是你这身体再过一两日,食物怎么进去的就怎么出来,到时候如果真如我所言,你就按我的方法日日取金汁服用才能治好,不然饿也饿死了。”在留下这句话之后,丁郎中自己就走人了——他倒不是为了那些虚名,他就是见这些同行没一个说到点子上的,抱着救人的心态才如此告诫徐珙。
徐公子呢……是肯定不信的,这些郎中也是各怀鬼胎,有的人是压根不知道只认为丁郎中扯淡,有的人居心险恶就进谗言说丁郎中是故意的,更有甚者为了败坏丁郎中的名声说其实这毒就是丁郎中下的,不然他怎么知道要喝金汁才能解毒?但事情还真如丁郎中所言,一日之后徐珙果然是吃什么拉什么——这下子徐珙真的慌了,赶紧又把丁郎中请了过来。
“丁郎中,那日是我对您态度不敬了,还请丁郎中指点在下解毒的要诀。”徐珙虽然还下不了床,但也是勉力支撑着自己起身。
丁郎中倒是不在乎这些,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不是说了么?得以金汁解毒啊?”
徐珙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十分纠结:“就没有……什么别的法子?郎中您也知道,这金汁是人能服用的东西么?喝下去会死人的吧?”
丁郎中摇了摇头:“老朽也只知道这一种办法,徐公子若是不想尝试,那就得另请高明了。至于喝下去会不会死人老朽也不敢打包票,但要是不喝……以徐公子如今的身体状况,再挺五日已经是极限了。”
一听这话,徐珙的身子顿时又瘫了下去,他知道那日来的郎中里只有眼前这位丁郎中靠谱,其他的都是些沽名钓誉之徒,但现在丁郎中说只有这招,那自己还有别的选择么?
命重要还是脸面重要?之前的徐珙一定会选脸面,但此时他的大名已经传遍钺月城,脸都已经丢尽了——可不得考虑考虑命了?
踌躇了一个多时辰,徐珙终于咬牙下定了决心,他气若游丝地吩咐下人道:“去,去按照丁郎中的吩咐,给我取一两金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