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克的话语很冷,几乎没有带上温度。
就这样把残酷的事实,告诉眼前的女孩儿。
“你骗我的,对吧?”
小女孩的眼神动摇,希冀从他的脸上看到开玩笑的意味。
但,里克让她失望了。
“我没有骗你,侬娜,伊旺、你爸爸他,已经不会回来了。”
“你骗我的,我爸爸说他一定会回来,还说人类会获得最后胜利,能够让大家都见到真正的太阳。”
“是的,人类会获得胜利……”
里克的手抓在了腰间的布包上,那是伊旺付出生命的代价获得的珍贵情报。
它能为人类的‘胜利’增加极为微小、甚至可以说是看不见的筹码。
让人类有更大的可能,可以苟延残喘,继续像是地底老鼠一样,存活下去。
“但伊旺死了,这是个事实,他是为了我们而死去的。”
里克须把这样的真相告诉侬娜,善意的谎言在这个世界,却是没有意义的存在。
“我们遇到了妖魔种,伊旺为了我们能够顺利逃走,能够把这些珍贵的情报带回来,却是选择留下当诱饵,他是个英雄。”
“我不要英雄,我只要我的爸爸。”
小女孩的眼中溢出来了泪水,却是在哭泣着说道。
“侬娜……”
里克必须把手放在接近心口的胃部位置,只有这样他才能不让自己软弱的情绪表露出来。
“对不起,在那样的情况下,必须要有人做出牺牲,去送死。”
里克伸出手,想要温柔地抚摸小女孩的头顶。
“那为什么是爸爸……”
女孩打开他的手,却是大声地质问起来。
“为什么就不能是里克你呢……”
“侬娜……”
克罗妮抱住了情绪失控感到女孩,阻止她把后面更过分的话说出来。
就算没把后头的话说出来,人们也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里克胃如针扎、心如刀绞,但他还是把所有的情绪,都锁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只是眼神有些空洞,点了点头:“侬娜,你放心,总会有一次是该轮到我去做出牺牲。
到那时候,我绝不会犹豫,会像是你的父亲伊旺、又或者是许多已经牺牲的人那样。
这一点,我可以向你、向所有已逝去之人的遗志宣誓,我将会在那个时候,成为遗志的……”
“里克!”
克罗妮大声打断了他即将说出的话。
“你累了。”
红发少女流着眼泪,笑着说道。
“去洗个澡,然后去休息吧。”
侬娜趴在她的胸口上在哭泣,泪水打湿了她的衣服。
“嗯。”
里克仿佛木偶那般,冷漠应了一声后,就迈着沉重的脚步,朝洞窟里首领的房间方向而去。
来到这个人类的聚落,已经过去了五年时间,里克总共经历了四十八位首领,头脑聪明的他则是被交托责任的第四十九位。
在这之前,也许已经有更多的聚落首领已经逝去,而在之后,逝去的聚落首领应该也会有不少,只是不知道具体有多少而已。
一进入洞窟深处的房间,关上了门,年轻的首领就像是被抽掉了骨头那般,瘫软跪在了地上,痛苦的哀嚎,很快就从他的嘴里发出,却是唯有在最深处的这个房间,他才能发出那毫不掩饰内心真实情绪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句句的对不起,不仅是对伊旺说的,还有许多因为他的命令,同样像是伊旺那样去送死、去牺牲的人。
而且,还不仅于此,他已经感觉自身快要抵达心灵所能承载压力的极限,在回来的时候,甚至都已经做出了【自杀】,像是不披斗篷的行为……
感性让他想要去死,但理性却让他知道自己活着对聚落才更有用处,两者产生的冲突带来的内心折磨,让里克身心俱疲,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再继续坚持多久……
哭声与哀嚎在房间里持续着,克罗妮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但她没有敲门、更没有推门走入进去。
她知道里面的人,里克不想将自身的软弱,暴露在包括她在内,又或者其他所有人的面前。
她只能静静地在门外听着那痛苦的声音,替对方一起流泪,不发出一丝声音地守在这里,防止别人的靠近。
直至里面的声音彻底没有了力气、完全停歇下去,克罗妮才悄悄推开门走入其中,替床上的人拉下蒙住脑袋的被子,掰好对方趴伏在床上的不好睡姿,擦去眼泪与鼻涕的痕迹……
“好好睡一觉吧,明天你又要以首领的身份出现,不能有软弱、放弃自己的表现,以自信满满的姿态,给予这里的所有人继续活下去、走下去的希望……”
克罗妮轻声地说道,用手将里克皱起的眉头抚平。
。。。。
次日,从房间里走出来,里克已经恢复成平常时候的首领模样,只是比之平常会更加肃穆一些,他要为伊旺举办没有太多复杂仪式的葬礼。
聚落的人大都穿上了偏黑一点的衣服,汇聚在洞窟中央较大的广场上,众人就看着伊旺的妻子拉娜,拉着自己校女儿的手一块端起一碗山泉水,浇在放在托盘里的晶石上。
晶石亮起,犹如一颗星星,她们将代表逝去之人的晶石灯,挂在了正中央的一根大石柱上。
而只见石柱上面已经密密麻麻挂了数百盏晶石灯火,其中大多已经熄灭,但还有少部分依旧亮着。
熄灭的,代表逝去之人已经逝去了很久,而亮着的,则代表那人才逝去没有多长的时间。
这些人没有墓碑,但有一个统一的称呼——【遗志】,他们都是为了人类种族的延续,而选择了一条牺牲自我的道路。
每个人都很沉默,而这种沉默会影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就比如两个才刚从外面回来的探索队队员。
不过,两人还是很快地,就理解了这是又有人死了的意思,只是不知道是谁。
于是,其中一个探索队队员,就沉着声音问向站在洞窟广场边缘的人道:“又是谁成为了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