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甚呢,有甚不能让别人听见的?”张叔怒气冲冲往后走,李俊和李父一下没拦住,张叔直接冲过去把门打开了。
“啪……”门开。
一缕夜风吹在李可脸上。
李可毛孔瞬间紧锁,脑子瞬间清醒,耳旁那些梦魇立刻消失,连头疼都为之一顿。
“我知道了!”李可喃喃出声,眸子微微放大,病机只有一个!那就是表解,而里未和,现在是热利!
正在争执的几个人顿时停了下来,齐齐看向这边,张叔的女儿也抬头看他。
“你知道甚?”张叔怒声问。
李可收回眼神,说:“婶子已经退烧了。”
张叔和他女儿顿时一怔,他们是知道情况的,张婶前面烧的可厉害了,身上跟煤炭炉子似的。刚刚他们一直在争吵,都没顾得上看她是不是已经退烧了。
“让开,让开。”张叔赶紧挤开众人,跑到床前,也赶紧伸手探了探,还真的不烫了。
张叔问:“那……这是咋回事?就算烧退了,那咋还上吐下泻了?这人咋还醒不过来了。”
李母说:“至少退烧了,好转了嘛。上吐下泻,我吃坏东西也上吐下泻,这不是很正常嘛。”
张叔顿时皱眉。
李可长长呼出来一口气,他的目光中的神色渐渐安定下来,他看着张叔,说:“叔,你让一下,让我来看看。”
张叔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大家都看向李可。
李可一边检查,一边思忖着。
表解而里未和,现在是热利为病。
《伤寒论》中有三方治热利。
太阳病,桂枝证,医反而下之,利遂不止,脉促者,表未解也,喘而汗出者,葛根黄芩黄连汤主之。
这是有太阳病,本该用解表法,而医生误治反而用了下法,导致了邪陷于里,让病人下利不止的救误治法。
这个病人的确有太阳病,但自己并没有忽视这一点,所以自己用的是表里双解法,自己的方子里面有桂枝麻黄解表药,况且现在病人已经解表了,更证明他是没错的。
不是此方,排除!
《伤寒论》第371条:热利,下重者,白头翁汤主之。
第373条:下利,欲饮水者,以有热故也,白头翁汤主之。
李可想起了左季云先生的论述:“此证病状,大概下利腹痛,后重,时或圊血,肛门热痛者是。故痢以口渴、腹痛为湿热,盖以湿气胜腹不痛,热气胜则腹大痛,肛门重滞,里急后重故也。”
李可皱了眉,思索一下,想到了之前看过的张锡纯先生在《医学衷中参西录》上的论述。白头翁汤所主之热利下重,应当从少阴传来,不然则为伏气化热窜入厥阴。
有病在阳明之时,其病一半入腑,一半由经而传于少阳,即由少阳入厥阴而为脏腑之相传。则在厥阴者既可成厥阴热利之下重,而阳明府中稽留之热,更与之相助而成虐,此非但用白头翁汤所能胜任矣。
单用白头翁汤难以胜任……不能单用一方……
李可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张婶的呕吐之上。
他想到了治疗热利的第三个方子。伤寒第172条,太阳与少阳合病,自下利者,与黄芩汤。若呕者,黄芩加半夏生姜汤主之。
这个是太阳和少阳合病的方子,但其实是少阳迫阳明,下驱大肠,而至下利。黄元御就曾解释,这条是因为少阳经气郁而克戊土,土病而下脘不容。放在五行上理解,也就是木克土太过。
那么她现在有少阳经病证吗?
李可开始询问病情,得知现在张婶口苦咽干,还有腹痛。他掰开张婶的嘴,检查了一下舌脉,发现是舌红苔黄,主热证。
犹豫了一下,李可拿起张婶的手,诊断脉象。
旁边几人都你看我,我看你,还真治上病了?